第37章(1 / 1)

不论是陈炳坤还是肥番,活到今天不是有多大头脑与伸手,只是命大而已,看老天何时愿意收。

古惑仔十仔九衰,还有一位衰到底。

唐允记得唐协亭年轻时身边还有什么“细辉”、“阿炯”,他唤辉叔、炯叔,他们给他讲江湖阅历、人性险恶,但也要谨记义字当先。

义字当先的人怎么死那样早?肥番怎么还活着?不出意外,唐协亭得到风声后还要把他申饬一通,再花巨额钞票买通警察署长,保肥番出来,一切照旧。

无妨,今夜暂时先这样,唐允静静旁观差佬做事,分外缄默。

苏绮有些后悔自己的赌咒。

拜天气好所赐,往日凌晨两点钟人去街空,今天拖延到了两点半,苏绮对着卦盘给人算了个阳宅吉位,又翻了翻闲书,看完一则短篇故事已经将近三点。

眼睛频繁地眨着,干涩又疲倦。

她正打算收铺上楼,门外不远处传来喊声,谁在命令谁站住,一群人又团团围上来,接着就是殴打、痛叫。

她一向对这种事情避而不及,躲在门里看了几眼,正准备回到里间小坐一会,等这些衰仔散去再出门,就看到他们已经提起了人带走。

原来是群殴一群人,欺负一个。

受伤者有些惨,被拖着走,苏绮视力姣好,再加上离得并不远,清楚看到黄色的头发,根部长出了一两厘黑,T恤衫领口洗得有些大,露出文身图案。

是那天“护送”康嘉茵上楼的黄毛飞仔。

他们带走他的样子像在拖一袋垃圾,苏绮隔着门都闻得到腐臭味,还有满满的心惊,人居然这样渺小。

她坐在桌子前呆坐许久,还是拿起了电话,打给温谦良。今天经历了太多的事,她只心疼自己这一次,向Childe索要一点点温暖,一点点就够。

随着冷漠的“滴滴滴”结束,接着机械的女声让她留言,自言自语有什么好讲的,一颗心沉到底,决然挂断。

Childe明明有自己的手机随身携带,为什么不接她电话?更何况这是她第一次打。苏绮不想承认,等待的时刻,她满心的自卑。

当初再见Childe的时候她都没有这种感觉,却在一个混乱的夜里无处遁形。

他一定是嫌弃她了,她已经配不上他了。

而温谦良今夜陪温至臻出席酒会,每个世叔世伯都要同他这位金融新贵喝上一杯,手机静音保管在秘书那里,回到家里倒头就睡,错过本港第一初恋苏家公主的唯一一通电话。

苏绮整个人缩在一张椅子上,哭到不能顺利喘息,空气里都是酸涩苦味,直到凌晨三点半才离开舆楼。

顶一双红红的眼,她脚步轻轻走向楼梯口,上次被唐允抱住的那一方土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她缓缓抬头,直视头顶照明的灯泡。

好像已经亮了有半个月,不是声控感应,而是从早开到晚,好浪费公家的电。

简陋灯罩被卸了下去丢在一边,她一眼就看得出,这只灯泡太大,塞不进原来的灯罩,如今正傻突突、孤零零地发散着光。

始终不灭。

Chapter 19 < 穿花蝴蝶(是辞)|PO18脸红心跳

Chapter 19

那晚唐允迟迟没来。

苏绮回到住处收拾过后时间到达凌晨四点,她一双眼酸涩,却毫无困意。站在窗前,脑海里掠过了很多人和事,荒无人烟的街道上野狗又在叫,早已经习惯。

四点半,黎明破晓,环卫返工。扫帚沙沙拂地,她满身熬通宵的疲累,倒在床上浑浑入睡,直到中午才起。

舆楼的电话响了一上午,无人接听。温谦良在办公室频频扯领带,他很少会这样,只是今天分外心烦。秘书第四次敲门:“鸿焯置业钟伯渠已经到了,温总催您过去。”

温谦良应声,冷脸起身。

而舆楼卷帘门紧闭,周围稀稀疏疏的热闹,有位庙街新客同样在等待,等了许久。

苏绮一觉睡到中午,化好妆下楼时已经将近下午一点钟,手里拿着封不起眼的信,走到最近的邮筒投进去,转身看到跟在他身后的陌生男人,短暂心惊。

“你是谁?”

昨天阿正同她讲手下人许多叫“振邦”、“耀祖”,今天就给他送来了一个。

这位打扮还算正经的古惑仔绰号“北仔”,人看起来倒是老实,只可惜想不开混黑社会,今日生明日死都说不准。

人跟着她回舆楼,苏绮拉门的时候,北仔很有眼色地出力帮忙,她一时间不好意思赶人,让他进了屋子。

“正哥叫我来的,让我今后跟你。”

苏绮品味到了那么一丝江湖气,又觉得这位看起来比自己小很多的后生仔有些憨傻。

“你跟我做什么?我做正经营生,他难道差你来帮我看场,下月是否也要收我保护费?”

北仔语塞,认真想了想居然说:“我也不知需不需要交,还要看正哥怎么讲。”

苏绮无言以对,任他像门神一样坐在门口,幸亏长相还算温和,不比别的飞仔要么顶着交通信号灯颜色的头,要么满脸凶煞,那她怕是不用再做生意。

提起话筒,果断打给唐允。

阿正权利尚且没大到可以话事,能命令他的也只有唐允那个衰人。

对面却没有接。

放下话筒不出五秒,她又提起想要再打,手指触碰到键位像是触雷,被蛇咬一样缩回手指。

她有理由怀疑唐允昨夜进修了“情圣大法三十六条”,先用一招欲擒故纵,说好晚上来找她,直到天亮也不见人;再用一招若即若离,派了个小弟保护她,话事人本尊又迟迟不出现,电话无人接通。

还有楼梯口那只照明的灯泡,是否与他有关?

苏绮不可避免地想到这些,又忍不住敲自己的头,把那只疯狗从脑海里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