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汝瓷探出?半边肩膀,眼睛微微弯着,软绵绵的兔耳放松地垂在?肩上,沾了一点腌制排骨用的淀粉。
他正用一块毛巾擦手上的水:“饿了吗?快去洗手。”
谢妄依然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家里的肉菜不会只是一道,宋汝瓷还做了水煮肉片和滑蛋虾仁,还炖了一大锅枸杞排骨汤。
那盘青笋也?炒好了,一小碟,绿油油很漂亮。
几道菜都已经盛好摆在?了餐桌上,三把?椅子,三个玻璃杯,三只碗。
谢妄站在?门口,咬肌微微动了下?,沉默着走过去。
他站在?水池边洗手,瞬膜快速打开又闭合,余光里看见那个高大异常的身?影倚在?一旁,被?肌肉完全绷紧的衬衫袖口卷起,露出?线条分明的麦色小臂。
周既凛随手帮宋汝瓷递过一只洗好的盘子。
宋汝瓷要拿顶柜里的碗碟,还在?踮脚努力抬手去够,粗壮的白虎尾巴就稳稳当当卷上来,托着腰把?他送上去……藏在?宽松衬衫里的腰背被?勒得单薄分明。
“小心。”周既凛说,“你家该多做些梯子。”
这?个家的一切东西,尺寸都是针对优等基因的Alpha和Omega设计的,并不适合宋汝瓷这?种普通Beta生活。
宋汝瓷被?放回到地上站稳,整理好衣服,朝那只该死的老虎弯起眼睛:“谢谢。”
谢妄险些掰坏那个年纪不小的水龙头。
周既凛的视线却没有离开,而是停在?了宋汝瓷颈后。
刚才够顶柜的东西时,宋汝瓷的手抬高,袖口就向下?滑落,苍白过分的皮肤露出?些刺眼淤青很明显,是被?某人用力攥住手腕时留下?的指痕。
还有宋汝瓷的颈后,本该是腺体的位置,粘着纱布的胶带松开了一角,也?有一片格外醒目的红痧。
像是被什么没规矩的小鸟叨破了皮。
宋汝瓷正握着长柄汤匙,把?香喷喷的汤盛到小白瓷碗里,留意?到他的视线,轻轻眨了下?眼睛,往身?后看了看:“怎么了吗?”
周既凛示意:“怎么弄的?”
“啊,这?个。”宋汝瓷抚了下?后颈,指腹摸索着把胶布按回去粘牢,有点腼腆地轻轻笑了下?,“是我不好,我今天身?体很奇怪……没提前做好准备,对小妄说了重?话?。”
周既凛接过他手里的汤碗,垂着视线,灿金色眼瞳扫过Beta领口的不少伤痕:“是你不好?”
“被?我吓坏了。”生性温和的Beta轻轻弯了下?眼睛,显然的确是这?么想的,不着痕迹地示意?谢妄,悄声做了个口型,“哭了,给他做点好吃的,补一补。”
这?种话?就不方便让自尊心太强的十七岁Alpha听?到。
周既凛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谢妄低头帮忙端菜擦桌子,幽灵一样跟在?宋汝瓷背后,慢走半步都要踩到拖鞋。
少年Alpha垂着头,暗灰瞬膜遮着眼睛,亦步亦趋地盯着浑然不觉的养兄,怎么看都找不到半点“吓哭了”的痕迹。
凌厉粗壮的虎尾轻轻抽打了下?地板。
谢妄的脚步微顿。
没来得及躲避,覆满了枪茧的手就捏住了他的后颈,粗砺指腹摩擦过腺体,针扎似的疼痛将谢妄钉在?原地。
“小孩子脾气。”周既凛说,“你不要太宠他,会影响他的基因表达。”
这?有科学依据。
Alpha的基因要想彻底全面的表达,需要的是忍耐、压迫、剧烈的冲突和烧毁一些的强烈毁灭欲望。
被?养得太好的雏鸟,飞不利落,赖在?笼子里,一辈子都是废物。
谢妄的瞳孔颤抖着剧烈收缩。
他盯着地面,死死咬着牙关,压制着呼吸不肯被?宋汝瓷听?见,极力挣扎拼命想要挣脱钳制,却无法动弹。
即使不考虑天赋,十几年的阅历和打磨,也?早已拉开不可追逐的差距。
周既凛只是把?手指搭在?他颈后,轻微敲打,像个正在?安慰少年Alpha节哀的好心警长。
Beta没有信息素,宋汝瓷看不出?这?里面的复杂较量,只当是周既凛关心谢妄,抿起唇角轻轻笑了下?,走出?厨房。
他的脚步轻快,有雪兔的轻盈步态,放松柔软的兔耳跟着身?体律动轻轻拍打,泛着淡粉色的薄薄耳缘拍在?即使换了裤子、依旧难免显眼的轮廓上。
谢妄咬着牙根,呼吸粗重?,被?按得动弹不得,视线几乎没法从那双耳朵上移开。
烦躁淤积到顶点,冲破某个临界,瞬膜倏地打开,金雕森然的瞳孔盯住多管闲事的白虎,翅膀重?重?拍打,扫落了一个放在?灶台边缘的不锈钢盆。
响亮过头的声音震得兔耳炸成雪白毛绒棍。
“……”谢妄几乎咬掉口腔里那块肉,趁着周既凛松手的工夫,匆忙扑过去按住还在?地上转着圈响的破盆。
而周既凛及时扶住了宋汝瓷。
高大的白虎Alpha垂着视线,单手揽过Beta瘦削的腰背,缓缓安抚炸毛的耳朵毕竟是在?自己家里,环境熟悉,宋汝瓷很快就放松下?来,红玉似的眼瞳眨了下?,就仰着脸轻轻弯起。
周既凛摸了摸他的耳朵。
力道很轻,纯粹的安抚摩挲,被?摸舒服了的耳朵温顺地躺在?有些粗糙的掌心,雪白绒毛微微颤动。
按着盆的少年Alpha隔着厨房玻璃门盯着那两个人。
周既凛没立刻松手,依旧扶着宋汝瓷。
谢妄看见,他低声和宋汝瓷说了句话?,听?见回应,眼睛里就微微笑了下?,去帮宋汝瓷解开系在?腰后的围裙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