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吗?”莫溧盯着他。

他似乎又陷入了沉睡,一动不?动的。

莫溧呼出?口气?,片刻,他眼睛突然?一亮,伸手向前探去。

咦,这是什么。

莫溧低头?,看着掌心里黑乎乎的小尾巴,他一路看过去,发?现?这尾巴似乎连在闻风的身后。

嗯?闻风怎么长尾巴了?

莫溧擦了擦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结果这小尾巴自己缠了过来?,蛇一样把他的手腕缠了一圈。

有点?意思。

莫溧眨巴着眼睛,陪小尾巴玩了一会儿,后面小尾巴指了指水果篮里的草莓,它距离不?够,似乎是想拜托莫溧递一下。

莫溧挑了个最红的草莓,小尾巴的末端突然?撕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小狗似的嘴和齿舌,将草莓啊呜一口吃掉了。

一顿饱餐以后,小尾巴还很感激地蹭了蹭莫溧的手背,像某个奇奇怪怪的毛绒动物?。

莫溧像发?现?了一个新天地,一不?留神在这里待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晚,他才急匆匆地起来?,回到自己的那间病房。

莫良喻还没有醒过来?,莫溧有点?做贼心虚地钻回被窝,刚把自己跟个病人似地盖严实?,哥哥就醒了。

两人对?上视线,莫良喻似乎还有点?不?相?信,以为自己在梦里,不?可置信地掐了把自己的脸。

莫溧在哥哥第二次掐脸时,率先出?声:“哥哥,我醒来?,不?是梦。”

莫良喻失神了十几秒钟,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抱住弟弟,音色有点?湿润:“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莫溧伸手安慰性地拍了拍哥哥的背脊,“对?不?起,让哥哥担心了。”

“都是哥哥的错,没有保护好你。”

兄弟俩你一句我一句,大都是莫良喻问弟弟身体怎么样了,莫溧竭力证明自己没什么大碍了以后,开始往正题方向引:

“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你不?记得了?”莫良喻似乎并不?知道弟弟失去了一段记忆,也感到意外?。

莫溧摇了摇头?,“我就记得我最后见?了爸爸,然?后四?周都塌了……哦,对?了,最后闻风也赶过来?了……那之后的事情,我彻底不?记得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莫良喻并不?是很愿意讲,原本想敷衍过去,却见?弟弟一脸期待,他还是心软了,娓娓道来?:

“你还记得你之前和我说,你总是能看见?鬼这件事吗。我当?时的回答骗了你,因为你还小,我本意是想给你呈现?一个平凡普通的世界的,想让你像个普通孩子一样健康快乐长大。”

“但是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是瞒不?住你了。”莫良喻叹了声,继续说,“这个世界确实?不?同寻常,你看见?的鬼,是真的。”

“我们的邻居,光明街这个地方,里面大多数人都死了。只有那些年?轻人是活人,其他老者们……已经死去了很久了。”

莫溧瞳孔骤然?放大,嘴巴张得仿佛能吞下一个核桃。

等等,消息量有点?大,感觉要长脑子了。

莫溧表示,自己只是想知道希望集团那点?事,结果挖出?了一个大瓜。

“所以爸爸妈妈都是鬼?不?对?,爸爸妈妈不?是被鬼害死的吗?也不?对?,我们的邻居是鬼,那他们是好鬼还是坏鬼?”莫溧猫猫瞪眼,大脑已经快把冗长的信息搞得死机了。

“一个人如果执念太深,会很容易招诡。爸爸妈妈就是一个例子,他们有各自的执念,于是招来?了诡。”

“你昏迷前,希望集团大楼坍塌,我带着你逃,但那个叫闻风的人似乎把我错认为坏人了,他从我手里抢走了你。”莫良喻回想着说,“你们站的地方有一个距离很近的炸弹,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炸弹就爆炸了。”

“只能说幸亏闻风不?是普通人,他借用诡的力量,保护了你。但任何借用诡的力量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莫良喻说,“每个人的代价不?一样,妈妈的代价是献出?自己的身体,爸爸的代价是必须给诡提供食物?、并且诡死他也会死。”

莫溧知道闻风非同寻常,毕竟这个人是斩诡的,“等等,诡也会互相?残杀?”

“诡会吞噬诡,这样能增长自身的力量。”莫良喻解释,“这个世界上有诡,自然?有对?抗诡的人。”

“这个世界有一个组织,叫异端管理局,那里的人自幼就拥有非同寻常的天赋,他们生来?就是杀诡的,是诡的天敌。”

莫溧听得一头?雾水,他之前听牧子遇提起过异端管理局这个字眼,便知道了牧子遇和百里随的职业,可是闻风不?是他们的队长么,可哥哥又说闻风是诡。

哎呀,脑子乱乱的。

不?想了不?想了,以后直接问闻风算了。

莫溧挠挠头?,“爸爸呢?希望集团真的是爸爸的公司?爸爸是……”坏人吗?

莫良喻沉默了一会儿,“乖崽,你现?在还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得已,有的东西不?能仅凭一方面断定……”

“哥哥,你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吗?”莫溧眨了眨眼,问。

莫良喻一顿,掩饰性地笑了下:“为什么这么问?”

“是不?是就只有我不?知道爸爸妈妈是诡?”莫溧问,“不?然?为什么爸爸都只和哥哥姐姐说话。”

莫良喻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爸爸只是怕吓着你。”

“走吧,我给你办理出?院手续,我们回家。”

“嗯嗯。”

***

家里一下子清静了很多,虽然?爸爸妈妈在的时候也总是很安静,可莫溧一想到六个人的家,如今只剩下了四?个人,就莫名地难过。

夜晚,莫溧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四?周静谧得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