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迦狐闻言一愣,犹豫道:“当年黑市出动百名杀手都被独活给跑了?。水自?流心魔正盛,在渡劫期停滞百年都未能迎来劫云,怕是动不了?他。”

然而,白陌算计人根本不需要思考,只微微一笑:“水自?流曾请求天道盟出手追捕独活,风十?七不答应,他才倾尽家财来黑市下单。

你说水自?流会不会想知道,如果步天歌和林开天也死在了?独活手里,天道盟还能不能这样豁达?

未尝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句话很有道理,不是吗?”

说到这里,他便更有兴致了?,直接命令道:“不必掌灯了?,你现在就?去?。只要魔教一乱,魔修高手自?然会有不少流入黑市。于你,正是壮大实力的好机会。”

黑市觊觎魔修也是很久了?,舍迦狐对白陌极为信任,自?是欣然领命:“多谢公子指点。”

她这一走,屋内便只剩下陆郎和白陌。陆郎谨慎地瞥了?一眼那看似毫无威胁的少年,对他们的关系倒是有些意外,“这只母狐狸养了?满屋子面首,对你倒是意外的忠心。”

“她的儿子出生?就?是死胎,如果我的神魂离开,这具身躯立刻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这具皮囊原来就?是舍迦狐和花间?狐的孩子,只是沉醉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运气着实不怎么好,不止没有成功出生?,连身体都被白陌当做了工具。

说到这里,白陌又是一笑,“或者,在她看来灵魂是谁已经无所谓了?。只要在这躯壳里,就?是她的儿子。”

这坏狐狸似乎只要看见人间惨事就会很高兴,此时心情是肉眼可见地好了?。陆郎虽然也不是什么?有人性的妖,见了?他还是感觉有些发凉,不由道出了自己多年的疑惑:“我一直不明白,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白陌得?了?新计划,心情确实不错,难得?答了?这个问题:“我没什么?大志向……只是四百年不见血了?,所以想成为妖王,让这天下马上四分五裂轰轰烈烈打一场。尸山血海,白骨成堆,哀鸿遍野……我怀念这样的好风景。”

如此看来,他给白辰的留言倒也没有说谎。陆郎见有机会,便继续问:“你恨人族?”

“你错了?,我最爱的就?是人族英雄,每一次见证他们的生?离死别都会感动得?落泪。方岁寒死的时候,我可是哭了?三天三夜。”

诡异的是,白陌这话竟说得?真情实感。

如此怪癖连九色鹿都惊得?一呆,白陌见他满脸不信,倒是诚恳地解释了?一番:“世人去?戏园子都有自?己的偏向,有人爱阖家团圆,有人爱缠绵悱恻,我就?只看山河覆灭妻离子散的悲剧,这也是很正常的爱好。”

正如商月狐所说,白陌从不觉得?自?己在做什么?坏事,过去?所做的一切,在他看来都不过是用来解闷的戏剧。

甚至白陌这个狐妖,也不过是他过去?犯了?戏瘾,亲自?上台唱过一回的妖妃角色。他希望白辰看见的白陌是什么?样子,就?会适当送出些许情报,给白辰留个印象。

这种心态连白微都不能理解,他也没指望与一个陌生?鹿妖达成共识,只怀念道:“在九州这个戏台,方岁寒和玄门一众掌门都是我最心爱的名角。”

至于为什么?要迫害他们。英雄这种角色,终归要死得?悲惨才能让看客落泪不是吗?

白辰永远不会知道,戏台之?外的白陌其实很喜欢落泪。尤其是把所有美好的人与物亲手毁掉之?后,那种哭得?喘不过气来的悲怆,绝妙。

他上一次体验这种感觉,还是在三年前杀死白微化身的时候。白陌闭上眼回味,至今仍觉舒畅。

这种癖好太可怕了?,简直就?像是以悲哀为食的怪物。白氏的狐狸果然没一个正常的。

陆郎下意识退后一步离他远了?一些,直到想起了?自?己执念,这才不愿放弃机会,继续试探:“那风凌呢?”

“他?是教会我这等乐事的恩师啊。”

提到曾经爱过的人,白陌的声音更为明快,眼神便是颇为怀念。

方岁寒应该也发现了?吧,在他被打?回原形的时候,风凌看似慌乱惊讶,其实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

白微和年的后代怎么?可能死在一群皇宫侍卫手里。所以,前夜风流之?时,风凌就?以深吻喂他喝了?抑制妖丹的药。

也是在那一夜,这位游戏人间?的高手连剥狐狸皮的匕首都让白陌自?己挑好了?。

当时风凌是怎么?说来着?

“有我那混账父皇在前,我的誓言你定?是不信的。这些是奚商风氏传承的护身匕首,你选一把喜欢的,哪日若瞧我不顺眼便用它掏出我的心肝吃了?。把我的心放在你的肚子里。”

看看,什么?叫情场高手?这就?是了?。

临别低头?之?际,那位帝王眼底深处藏着的,是满足的笑。

爱妃,你入戏了?,真可爱。

白陌知道,风凌在心里对他说的,一定?是这样的话。

风凌对昏君的生?活很有兴趣,可他喜欢挑战,和那些选秀来的乖顺女人玩太容易了?,没意思。

所以他选择把最凶悍的妖王之?子驯服,然后在做腻了?昏君的时候扔出来做挡箭牌,自?己浪子回头?继续寻找新的乐子。

不过,白陌真正想明白个中缘由还是用了?些时候。

直到方岁寒也死在了?风凌的手里,白陌才恍然,原来他与风凌并不是什么?江山美人的陈旧戏文,而是暴君的全新玩法。

而他,在引导西梁攻进?长安的那一天,也成功取代了?风凌,成为了?九州戏台新的掌控者。

白陌许久不曾回忆这些事了?,想想如今情况还有些遗憾,只道:“可惜,我好像没办法爱上转世后的风凌。明明李佚对我还挺温柔,难道我只会对人渣动心?”

在陆郎看来,这狐狸就?是沉默了?片刻,突然就?说出了?这番话。虽然不知到底是想起了?什么?诡异的事,看起来到底不怎么?设防。

如此机会百年也只得?这一回,他终是冒了?险,装作不经意一般道:“比起这些奇怪癖好,你还是先保护好自?己真身吧。可别在好戏开场之?前就?被白辰找出来宰了?。”

自?从将陆问扔在极北之?地,白陌的真身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连面见白微时都是以神魂占据的替身。

他也谨慎得?很,绝不对谁提起自?己真身所在。今日却好像真的有些不寻常,竟给了?些许线索,“我正在体验过去?从未有过的深爱,白辰不懂我,便永远也不可能找到我。”

“他若懂了?,说不定?就?是下一个被我爱上的目标了?。”

说到这里,白陌眼里的恶趣味更浓,“我自?风凌死后便不再断袖,若能在自?己侄子身上重温一下也不错?”

这番言语若是让白辰听见怕是浑身狐狸毛都要炸了?,连耐寒的九色鹿都忍不住一抖,“你果然是货真价实的妖孽!”

“别怕,这些话不是说给你听的。”

白陌岂会栽在话多这种破绽上。在说完这句让陆郎不寒而栗的话之?后,他便收回了?笑意,平静地抬头?,语气越来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