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1)

陆明昼摸摸鼻子,眉心微皱,明明是与平日里差不多的语气,可他就是察觉到了骆温有些异常的情绪……是听见了邵子阳的话,所以生气了吗?

他还没开口,邵子阳这时候已经起身向着骆温走了过去。

他拿出自己的证件在骆温的面前亮了亮,微笑着说道:“你好,骆先生,我们有件事情需要你配合,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吗?”

说着,他把视线看向了陆明昼,脸上依旧保持着十分客套的笑容。

“……”清楚他意有所指,陆明昼颇为无语地走入了里面的洗手间。

隔着卫生间玻璃,低沉略显模糊的声音传入耳膜。两人前面都是寻常的问话,与陆明昼刚才所经历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听到后面,陆明昼却皱起了眉头。

邵子阳问:“你的母亲有没有告诉你,你父亲的下落?”

骆温声音很平静:“我不清楚,她不经常和我提起这些事情,只说父亲抛弃了我们。”

邵子阳又出声:“那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不是你的父亲抛弃了你们,而是他,再也回不来了呢?”

骆温的声音似乎发生了变化,带这些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邵子阳说:“江城分尸案你没有听说过吗?这么大的事情,你当年就算是个学生也应该听过一些风声吧。”

骆温道:“那年后,我们搬走了,我没有听过你口中的这些东西。”

邵子阳说:“好吧,其实这桩分尸案的……”

陆明昼打开门,面无表情地望着沙发上的男人,而邵子阳也被这开门的声响所吸引,暂时止住了未尽的话语。

“邵子阳,你为柯天宇的事情来,提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他黑眸沉沉,带着些许压迫感同对方对视着,“当年你也跟在现场,你知道的,他不是真凶,所以你不用这样试探。”

邵子阳能看到他眼中的愠怒,他心头略感吃惊,除却自己那位年纪轻轻就故去的小姨,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陆明昼这么护过一个人。

他内心生出一股隐忧,脸上却只是眉梢轻扬,半是玩笑道:“行了,知道你护犊子,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们告辞了。”

陆明昼揉了揉眉心,没有说话,随后打开门,一副送客的样子。

邵子阳起身,被他送出门口,却在关门之际,将他拉了出来,低声道:“我知道凶手不是他,可你这位男朋友没有想象中的简单,这几桩案件统统都是围绕他展开……总之,虽然知道你们感情好,但作为你的表兄兼朋友,我还是想提醒你,小心为上。”

陆明昼见他忧心忡忡,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了,不过……骆温他本性善良,不会伤害我的。”

仇恨值都能从百分百降到不足一半,轻轻哄一句就脸红,他能是什么坏人,陆明昼只怕他太好哄,以后被人骗得倾家荡产。

他知道,邵子阳更担心的是什么,是与骆温息息相关的那个血瞳组织。

邵子阳恨铁不成钢,这好好的,怎么就变恋爱脑了呢?他带着满腹腹诽离开了。

陆明昼则转身将门关上,便对上了一双氤着冷意和淡漠的黑眸。

他顿时一愣,而骆温依旧望着他,一动不动,空气中似乎泛起了一股黏稠的阴冷之意,打开的窗户外吹如带有腥气的凉风,陆明昼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此时的注意力全在骆温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四周的变化,只是抬手关了窗户,然后皱眉看着骆温:“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走。”

他自然而然的拉住骆温的手,掌中的手指依旧修长白皙,宛若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此时却凉度惊人。

陆明昼不动声色又攥紧了几分,企图用自己滚烫的掌心传递些热度。

他身形高大而修长,比骆温高些,手掌也比骆温要大了许多,张开手掌一抓,便能把骆温的手牢牢掌控。

骆温低头凝视着两只紧紧交缠,颜色不同的手掌,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出一团阴影,看似神色平静,其实被陆明昼攥住的手指,在微不可查的颤抖着。

陆明昼终于察觉到他的静默似乎不大寻常,他知道骆温很聪明,而刚才邵子阳未尽的话语,提到的东西也足够多了。

他不知道骆温对于多年未见的父亲是什么样的感情,但突然听闻一桩分尸案的死者其实是自己的父亲,恐怕任谁都会有些受不了的。

“你不用理会邵子阳的话,他那人就没个正形,嘴里经常跑火车的。”

他以为骆温是因为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真相。

但不是。

父亲的面孔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就模糊,留存心间的只有怨恨,听闻他似乎死得凄惨,骆温的内心是困惑和不解大过了一切。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母亲知道,又要骗他?为什么要将男人被杀死的真相变作抛妻弃子的说法……骆温觉得母亲那张怨恨哀戚的面孔变得十分可笑。

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为了母亲签订契约的付出变得没有了意义。

如果遇见的不是陆明昼呢?

如果陆明昼真是像传闻中的那样暴虐成性呢?

他会怎么样?

身上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凉意,胃部里泛起久违的抽搐感,骆温不自觉的蜷缩了几分脊背,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脸上浮现一种病态的苍白来。

耳边响起了久违的仇恨值上升的提示音,系统震惊地望着猛然飙升到一半的数值,扯了扯陆明昼的衣角。

而陆明昼此时哪里还关注得到什么仇恨值,他另一只手圈住骆温的腰,及时抱住了他,才没叫他瞬间倒在地上。

那双手暖了几分钟依旧没有热意,反倒更加寒冷似冰。

陆明昼有些焦急,不再握住骆温的手,而是把手放在他的膝盖窝,下一刻快步将人放到了沙发。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连声问道,伸手去探骆温的体温。而骆温眼前像是失了焦距,偏过头,直直地盯着空气中的一点,薄薄的唇角微微上翘,透着股若有若无的讥诮之意。

许久,他像是终于听到了陆明昼的问话,僵直地扭过头,平铺直叙道:“你不怕吗?我和好几桩凶杀案都有关系。像我这样充满不幸的人,你应该远离的。”

陆明昼陷入了沉默,他知道骆温已经听见了他和邵子阳的谈话,可能怎么说呢,难道要说,我在记忆中所见过有关于你的场景比这些事情要恐怖千百万倍,所以那些听起来让人退避三尺的案件,在我眼里甚至还没有你背后的血天使恐怖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