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1 / 1)

只是身上的人一顿,道了一声,“好。”

也许在谋划什么,但不便殿内的人知道。

珠帘外有两人,一人华服加身立着禀事,一人狼狈跪着衣衫不整,不知是不是阿磐的错觉,在珠帘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外,仿佛有一声若有若无的笑。

恍然清醒过来,阿磐在锦衾之中转眸去瞧,见安北侯已经垂头往外退去了。

只余下南平,含着眼泪,堵着嘴巴,在婆子的看守下,孤单地跪在那里。

第四回,是大司马周褚人来。

周褚人没有进殿,是黄门侍郎来禀。

听说韩国的使者已经来了,送的是韩国的国书,是战是和,定国公请大王建章宫议事。

阿磐在恍惚中想,是,大婚前便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说是魏地与韩国接壤处打起来了,驻守的晋人杀了韩人有十几个,因此韩国派了使臣来,杀气腾腾的,也正是这个缘故,崔若愚力主要谢玄收了永嘉公主和南平。

新生的晋国有许多的不得已,若是没记错,崔若愚在六月五日殿前死谏,撞得连大婚都来不了了,这时候大抵也是强撑着起身吧。

是夜谢玄未能尽兴,然他向来是干大事的人,闻言便起了身,道了一声,“睡一觉,天亮了孤就回来。”

于她额间印了一吻,轻软的长袍信手一披,穿过珠帘并不曾在南平身边停留片刻,那颀长的腿迈着,这便走了。

第436章 死灰复燃

南平哭着想扑上去,被婆子死死地摁住了。

嘴巴堵得严严实实,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瞧她双眸泛红,神情哀恸,一片惨然,大抵一颗死了的心都有了。

阿磐在昏睡前想,南平可还能翻盘?

不知道。

谢玄赐她赵宜儿的炙耳,是铁了心要绝裾,因此在谢玄这里,南平已是个摆设,确信再不会翻盘。

可南平背后还有燕人呢,不止燕人,如今韩人又来了,即便韩人不会为一个赵人开战出力,可在客观上却为南平的处境平添了几分助力。

而将来还有那么久远,南平身边又有得力的人帮衬,谁敢说,赵国夫人就能这么倒了?

廊下有低低的压抑的哭声,又爱又恨的骂声,还有不算轻又不算重的捶打胸膛的声响,阿磐顺着话声朝殿外看去,是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个身影。

“小冤种啊,你跑哪儿去了!你吓死老娘了,吓死老娘了..........你这冤种,是老娘欠你的,跟着你提心吊胆的,没出息的!老娘欠你们司马家的............混账东西!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冤种啊..........呜...........没法活了...........没法活了啊!呜............”

她想,那是赵媪啊。

谢玄在时,不敢惊扰君王,君王走了,才敢母子相拥。

是恨铁不成钢也好,是高兴浪子回头也罢,终究是回来了,没有辱没她这辈子的苦心培养,也就没有辜负君王的信任和大詹事家的名声。

只是司马敦又在想什么呢,高大的身影垂着头,也许有对君王与母亲的歉疚,也许还会有对赵宜儿的不忍,不舍,这不忍与不舍中,难道就不会有愧疚了吗?

这都是些活生生的人啊,有着血肉之躯,也有许多的放不下与不得已。

而这世间事,终究难有两全之法。

廊下的身影已渐次模糊黑去,看不清晰,她就那么颠三倒四地想着,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梦,只是朦胧中有人进椒房为她换了床褥,似又有人喂她饮了什么温热的汤药。

但朦胧中半真半假,如在虚境之中,并不真切,也就并不确信茵褥啊,汤药啊,到底有还是没有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气力已经恢复了不少。

睁眼见南平还在珠帘外跪着,整个人如失魂魄,一点儿的血色也无。

殿内并不冷,南平一双肩头却兀自发着抖。

不止人在发抖,脸也白得不成颜色。

白珠与青蔷进殿侍奉她盥洗更衣,路过南平时也只是微微屈膝,并不曾跪地行礼,昨夜大明台的事,她们必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赵媪笑着领人进殿,“娘娘,大王走前吩咐了郑姬和董姬来,留给娘娘差遣,已经等了有些时辰啦。”

哦,故人郑姬。

阿磐心头一跳,闻言朝帘外望去,帘外来人低低垂眉,依稀仍是旧时的模样,“奴任凭王后娘娘差遣。”

当初只以为能进帐近身侍奉的,必是谢玄的宠妾,后来邶宫木兰粥一案事发时候,才知原来竟是谢玄布在舞姬中的暗桩。

已经许久都不曾听过她的消息了,大抵先前在旁处执行任务,如今晋阳需要她,她便回来了。

用起来十分得力的人,忠心、功夫与容貌兼得,谢玄竟也舍得割爱。

便是董姬,虽从前不曾听说,但能与郑姬一同前来,自然也是实力相当的角色。

好啊。

既是故人,又有好些功夫在身,有她们一旁相助,是再好不过了,华音宫还能扑腾出什么浪花来。

阿磐行至帘外,扶起了郑姬与董姬来。

与殿内诸人相比,郑姬是仅此于赵媪的地位,却低眉顺眼规规矩矩的,并不倚仗着从前的交情觉得自己就高人一等,不把白珠青蔷等人放在眼里。

这样的人,谢玄必是放心的,因而特意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