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重要的时刻,赵媪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黄门侍郎在殿外禀完了事,很快便走了。
岚若仓皇搀扶着南平,“夫人,稳住,不急,咱们.........咱们不急啊!”
南平大喘着气,这才片刻的工夫,就站直了身子,声腔沉沉,暗藏着一股狠劲儿。
她笑了一声,说,“是,是,不急,不急。”
不急,便等。
南平在殿外等。
阿磐也在殿内等。
一个等时辰,等开门。
一个等赵媪,也等赵媪开门。
黄门侍郎第二回来的时候,赵媪还是没有动静。
黄门侍郎也还是喜气洋洋,殿门未开,他便仍在殿外禀,“启禀娘娘,大王在建章宫大行封赏,册封崔老先生为定国公并大司徒,周大将军为大司马,谢允将军为平魏侯,谢韶将军为安北侯,大喜,大喜呀!”
(根据《礼记·王制》《孟子·万章下》,周代诸侯爵位分为五等:“公”为最高爵位,如周公姬旦、召公姬奭,多为王室近亲或功勋重臣。“侯”为封地较大、肩负藩屏王室重任的诸侯,如齐侯姜尚、鲁侯伯禽)
是啊,大喜。
他们都是忠臣,为晋国匡复前仆后继,立下了汗马功劳,该封,该赏。
黄门侍郎走前又吩咐了左右侍立的婢子宫人,“还要劳烦二位仔细着点儿,大王眼下正与百官宴饮,宴饮一结束,王驾就该来迎娶啦!还请娘娘更换吉服,早做准备呀!”
白珠与蔺宫人连忙应了,“请汪大人放心便是。”
黄门侍郎一走,殿外的人又等了些许时候。
不知到底等了多久,南平再等不及。
等不及也就起了身,就在廊下,笑起来凉凉的,“这都什么时辰了,姐姐还没有睡醒,是早就醒了,因了什么事,不敢见人吧?”
说着话,使了个眼色,岚若已肩头一伸,猛然一撞,就把大明台的殿门霍然一下就撞开了。
白珠与蔺宫人及大明台其余宫人,想拦已经拦不住了,“南平公主不可吵扰娘娘与公子!”
南平是大摇大摆地进来的。
南平进殿的时候,阿磐正端坐案前,与乳娘们一同喂孩子们喝羹汤。
因了厉王的事,南平在宫人们面前也不装了,你听她噗嗤一笑,上前来便打量着,揶揄着,“姐姐脸色发白,看起来夜里没有睡好呀!”
说着话,又在殿内前后左右地环视,“咦?赵嬷嬷素日都在姐姐左右跟着,哪哪儿都是她,怎么这么重要的日子竟不见了?”
唉,赵媪啊,赵媪怎么还不回来呢。
南平话声一顿,声腔蓦地凛冽了下来,“该不是夜里出门干了什么亏心事,回不来了吧!”
你瞧,南平知道。
赵媪去取吉服的事,她知道。
去杀赵媪的婢子死了,她也知道。
她敢这么早就来大明台候着,把华音宫撂在后边,必是已经把赵媪.........
忽而外头响起了白珠清亮的声音,“大家宰回来了!”
阿磐心头一跳,谢砚已欢喜地拍起手来,“阿嬷!阿嬷来了!”
南平下意识地甩头去看,那长长的金步摇哗啦啦地摇晃,见赵媪已经端然立在了正殿门口。
那富态的老妇人两手空空,周身都沐浴在这庄严盛大日子里的光影之中,她笑了一声,“赵国公主,找老妇有事?”
第405章 不好了,吉服弄丢了
赵媪活着。
她好好地立在那里,没有被赵氏杀人灭口。
既两手空空,大抵已暗中把吉服藏进了华音宫里,这一夜惊心动魄,所有的账也都必得在今日有一个了结。
南平张口结舌,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双手死死地攥住了袍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你还活着?”
南平在外人面前一向谨慎,若不是志在必得的事出了意想不到的纰漏,她也不会当众问出这样的话来。
赵媪冷笑一声,高高地仰着下巴,“老妇的命,比王八还长!”
谢砚咯咯大笑,击着小手叫道,“王八!王八!阿嬷说王八!”
谢砚笑,挽儿也跟着咧着嘴巴笑,她还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来。
是,赵媪不但说“王八”,赵媪还嗤笑一声,咬牙切齿道了一句,“你死了,老妇都未必死呢!”
南平脸色骇白,兀自怔着,低声喃喃地重复着,“不可能...........”
岚若初时搀着南平,在南平耳边暗暗地提醒,“绝不会有差池!夫人莫要着了她的道!”
继而梗着脑袋护在南平身前,横眉竖眼支棱着叫,“放肆!谁敢对夫人不敬!”
这一夜赵媪定然吃尽了赵人的苦头,她听见了岚若还在一旁狺狺吠叫,朝着乳娘们道了一句,“掩住公子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