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者已瘫倒在地,口不能言,“啊..........杀..........杀人了..........”
唯晋君面不改色,稳坐金鼓之下,丹墀正中。
伏昼仰天大笑,“诸君看呐!王父果真是要反!先前我说王父要反,诸君不信!现在主君亲眼看见了!王父要反,周大将军也要反!”
啊,死的不是伏昼!
伏昼还好好地站在那里,还能中气十足地叫嚣,中气十足地鼓惑、煽动、掀风鼓浪。
适才,他把一旁的宫人一把拉过来,拉过来横在身前,挡住了周褚人的亟亟劈来的大刀。
一旁的宫人毫无防备,猛一下被拉过来,连躲避一下都不能,就已经被周褚人劈成了两半。
百官惊惶惶面面相看,三三两两,窃窃私语,“这........这果真.......”
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王父和大将军........果真要反吗?”
“大王对王父敬爱有加,为君数年也并没有什么明显错处,何况魏国蒸蒸日上,这正是顺应了天意啊!”
“是啊,于情于理,都不可.........都不可如此啊!”
这便是惠王车驾偏要千里迢迢带百官来的用意。
难怪一个弱君的丞相,就敢一次次于殿前公然叫板。
不过是妄图通过激怒王父一党,在舆论上占得上风。
险些着了他的道。
座上晋君笑了一声,薄唇轻启,朝着崔若愚举杯,师生二人饮了一口清酒,却并没有什么话。
周褚人一抹脸上的血,“听清了,本将军要清君侧!本将军要杀干净在大王两旁图谋不轨的老贼!在王父与大王父子之间挑拨离间的奸佞!”
伏昼忿然喝问,“你!你周褚人,你说谁是奸佞!”
周褚人冷笑连连,半张脸都沾带着血,原本金刚怒目的人愈发显出了几分狰狞,“本将军说的就是你!”
伏昼气得七窍冒烟,指着周褚人的那只手剧烈地抖动,“你你你”
周褚人举着大刀,武将的气势毫无意外地将文官压制到地里,“你什么你?要打,老子奉陪!你他妈敢?”
伏昼一人岂敢。
今日大明台赴宴的大多都是文官,文官之外不过是魏罂随行的侍卫与宫人,侍卫又能多少,能打的武将早都是周褚人的兵马了,全都听命于谢玄一人而已。
两人就在丹墀对峙着,怒发冲冠,脸红筋暴。
他们不过是彼此故意激怒,要看对方最后的底牌。
百官惊疑不定,忍不住又窃窃私议了起来。
有人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答,“不知啊,不知谁是忠臣,谁又是佞贼啊!”
这时候崔若愚含笑问了众人一句,“敢问诸君,王父这数年可久居过大梁?”
便有人摇头回道,“并不曾。”
连忙便有人紧接着应答,“是啊,王父常年南征北伐,极少久居大梁,也鲜少听闻王父有什么不轨之心........”
崔若愚朝着众人举杯,六十耳顺的年纪,一双手照样举得稳稳当当,“今日若不是大王身边有佞贼生事,有意挑拨,对王父屡屡冒犯,企图离间王父与大王的父子感情,又何至于生出这样的惨案。”
有人连连点头,应和着,“是啊,是啊!是这个道理.......”
还有人左窥右视,与众臣讲述,“是啊,即便是今日,也是大王........”
崔若愚捋须笑问,“是什么?”
那人道,“也是大........是伏丞相屡屡生事,冒犯王父,对王父不敬所致,王父并没有什么过失。”
伏昼脸色如同猪肝,指着崔若愚叱骂,“老贼!你敢妖言惑众!”
叱完了伏昼,转过头来又破口骂起了众臣,“尔等蠢夫!墙头的草!”
那端坐主位的晋君眉峰分明,如青山般挺拔的脊背没有一丝晃动,一双凤眸淡淡地环视周遭。
环视周遭,饮着赵国宫中典藏的清酒,由着他们殿前叫骂。
这便又有人壮着胆子大声道,“丞相息怒,我观王父,亦不见王父有什么错处。”
有人悄然观望,信誓旦旦地保证,“是了,说起大将军来,我与大将军同乡,又是故交,深知其人秉性,他可不是个会造反的人啊!”又有人这便应和,“是啊,若是要反,早就反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崔若愚便笑,鹰隼似的眼睛朝着伏昼睨来,意有所指,“误国欺君之蟊贼,诸君眼明心亮!”
伏昼气极,撇开周褚人,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打崔若愚。
第314章 这是孤的夫人
打不过周褚人,打一个老夫子还是十分简单,手到擒来的。
这才见座上晋君长眉一蹙,凤眸一抬,薄怒涌动,捏着角觞的指节蓦地收紧,但凡伏昼敢冲来招惹崔若愚,他手中的角觞必定精准地砸中伏昼的脸。
可惜伏昼没有机会亲自领受晋君这一砸,因了周褚人已一把薅住他的后领口,将其一把拽了回来。
素日里周褚人与崔若愚没有几句话是能谈到一起去的,崔若愚嫌周褚人是一介武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不知进退。
周褚人嫌崔若愚家住海边,什么都管,嫌他一天天陈词滥调的,泥古不化,十分古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