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1 / 1)

既要为仲父清扫软榻,不论真假,那也是有十分的孝心。

旁人都说不得什么。

小惠王扫完,便立在一旁伸手请晋君落座,“仲父是魏国的大功臣,此座自然是由功臣来坐!”

你瞧,说到底,还是君臣有别。

君是君,臣就是臣。

小惠王心里明白着呢。

难怪,早在怀王三年王父诈死那一回的平明,便在小惠王的脸上隐约可见君王之相了。

扮猪吃虎,小惠王必是个中的好手。

晋君一落座,众人这便也跟着入了席。

一切与军中无异。

谢玄端坐金鼓正中,小惠王与伏丞相皆坐于下手,百官暗暗窥视,那掌管宗庙礼仪的奉常就在一旁,然支支吾吾的不敢出声提醒一句。

不敢多嘴一句到底谁才该坐北朝南,是今日宴席真正的主人。

眼见着又有几十人各自端着酒菜来。

不管怎样,有吃有喝的,众人总算松开了几分。

有人一展笑颜,“哎呀,也饿了,总算能吃上口饱饭啦!”

有人也跟着笑,“是啊!咱们也尝一尝这赵王宫的御菜,饮一樽赵王宫的美酒啊!”

可又有人抻着头瞧,愕然问道,“这........端上来的是.........是什么东西?”

另有人也惊讶地变了颜色,“啊!这是........这.........”

是啊,这酒菜毫无诱人之处,连丁点儿的色泽也无。

那是军中最粗糙的稀粥和粟米饼,至多不过还有一块风干的牛肉。

也不知放了有多久,看起来黑黑的,硬硬的,干巴巴的像一大块石头。

小惠王与伏丞相面面相觑,众臣内官亦是面面相觑。

伏丞相冷脸拍了食案问,“王父这是什么意思?!”

谢玄笑,“丞相在大梁养尊处优,还不曾吃过军中的苦吧?”

周褚人也跟着冷笑,“哼,军中就这条件,爱吃不吃!本将军和弟兄们在前线拼命的时候,可不曾吃过大梁的酒肉佳肴!大梁好啊,屁事儿不用干,就养出这一群群的肥头大耳来!”

周褚人说的是真,席上众人不敢反驳。

还是小惠王适时转移了话题,环顾左右,笑道,“哎?怎么不见仲父的两位小公子,寡人的两个小兄弟?寡人还听说仲父三月就新添了一位女公子,寡人闻知十分高兴!若不是还在打仗,寡人早就想来啦!”

座上晋君波澜不惊,不痛不痒地道了一句,“阿罂消息,真是灵通。”

小惠王嘻嘻笑道,“因为寡人敬爱仲父嘛!寡人日夜忧心仲父,生怕仲父过度操劳,累坏了身子.......寡人岂能不忧心啊!”

说着话,仰起头来好好打量着那八尺余的人,惊讶叫道,“啊呀!仲父的头发怎么全都白了呀!”

言罢又重重地叹,回头与百官说道,“仲父老啦!头发竟白成这样!”

其他人还不敢说话,唯伏丞相敢附和一句,“是啊,大王也长大了,总是到王父归政的时候了。”

小惠王颇为赞同,点点头便接过话茬来,“哎呀,寡人说话不中听的话,仲父可不要怪罪啊!”

第311章 盼着孤死

说到底,最后还是要落到“归政”的问题上来。

因此这所有的言行与举动,明里暗处的,也无不是都顶着“君臣”的名义,都冲着打压削减“王父”的威望而来。

这可真让人心中生疼啊。

那一头的华发是阿磐心里的痛,那么好的年纪,那么俊美的人,他原本最不该有那一头的华发啊。

乳娘在内殿哄着谢挽酣睡,一旁的谢砚与谢密二人趴在窗棱上往外瞧,谢砚说道,“母亲,好多人。”

谢密也皱着小脑袋,说,“坏,怕怕,怕怕!”

是啊,好多人。

这里面的人里,有多少好人,多少坏人呢,他们用尽机关,各自的腹中又打着什么样的如意算盘?

这些人杀机凛凛,这一回来必得做出个了断。

闹不出个结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阿磐摸着孩子们的小脑袋,外头是朝政大事,她们在这大殿之内除了护好孩子们,好似也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听得阶上晋君笑了一声,那舒袍宽带的人满袖盈风,小惠王要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他偏要去听一听这“不中听”的话到底是什么。

他不必费什么力气就能把是日的不速之客连锅端起,想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愿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

可他偏不。

他偏要似耍猴一样,去听,去看,陪着小惠王去演。

演给魏国的百官看,也要抽丝剥茧般的,把如何灭掉魏赵的过程呈给这大明台旧日的晋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