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1 / 1)

难怪西太后在宫中安分了才一月,便又急了,蠢蠢欲动,急于事功,频频往东壁送肉羹。

蠢物。

东壁缺她那一口吃的啊。

必是要趁谢玄不在,弑杀王父子嗣。

若果真能成,东窗事发,全都推到哪个婢子身上便是。

宫中婢仆上千,找个替死鬼有何难。

春姬既放下了汤勺,阿磐便也垂下了手去,温声笑道,“春夫人诞下大王长子,真是魏宫的大喜事啊。”

春姬赧然点头,“大王自不必说,娘娘也很高兴,说大王长大了,总算开窍了。还说等孩子生下来,是要宴请众臣,好好地庆贺一回的。”

西太后打得一手好算盘。

今日驱春姬来,想必也给春姬腹中的孩子许了什么。

阿磐掩唇轻咳几声,祸水东引,“是啊,大王开窍了,想必王后娘娘也很快就要怀上嫡子了。”

自周以来,唯嫡长子承继大统的法制早入了礼乐之中,几百年来,诸国莫不是循规蹈矩,奉行故事,即便礼崩乐坏,这一条也始终不曾变过。

春姬脸色微变,唇畔的笑意一僵,她必也知道这个道理。

这时候后头的婢子抬头提醒了一句,“春夫人,肉羹要凉了。”

余光再去瞧那四宫人,四婢子,能见那八人眸光直直逼来,露出几分杀气。

春姬这才回过神来,亲昵地拍了拍阿磐的手,笑道,“是啊,千万不要凉了。就算是春娘娘为大公子尽了一份心。”

有伏王后在,她的孩子这辈子也不可能做什么嫡子了,倒不如倒向东壁,倒向王父这株参天大树,也许将来还能搏上一搏呢。

春姬说着话,新舀出一勺肉羹来,这便往前俯身喂起了谢砚。

阿磐眼皮跳着,定定地瞧着。

瞧着春姬背着后头的人,抬起左手,笑得步摇乱颤,“瞧!大公子多乖!大公子喝了好大一口啊!”

谢砚笑得眼睛弯弯,还攥着小拳头叫,“要!还要!”

春姬应着,这便又舀了一勺递来,温柔哄道,“来,大公子再喝一口,呀!大公子吃得真香呀!春娘娘可真喜欢你!要是太后娘娘知道大公子喝了这么多,该多高兴啊!”

后头的宫人婢子贼眼溜溜,探着头朝着此处张望。

阿磐缓缓吐了一口气,掩唇咳了几声,笑着附和了一句,“阿砚,慢些吃,小心呛。”

春姬这便抬手,令其他人都退下,“我与谢夫人许久不见,还想再说几句闺中的闲话,你们且外头候着。”

那几个婢子宫人面面相看,彼此点了头,这才垂头应声退出了正堂。

春姬放下汤碗,兀自低叹,“你不要怪我,都是太后娘娘的命令。娘娘命我亲自喂大公子喝下,若是不喝,那些人也是要动手的。”

片刻后幽幽叹了一声,“我们母子无依无靠,又敢得罪谁呢?只是,若是他们动手,那倒不如我来。”

是了。

春姬左手摊开,她的手心是一张丝帕。

适才舀出来的肉羹正是被尽数倒入了丝帕之中,至此时,已沾了她一手的汤汁。

第247章 大公子不好了

春姬说着话,谨慎地往外瞧了一眼。

见正堂的大门已被司马敦掩紧了,隔着直棱门,虽仍能瞧见那些宫人婢子的脑袋,但好在他们不敢明目张扬地趴在门口窥探。

那涂着丹寇的手这便把那青铜小鼎里的肉羹全都倒进了一旁案上的陶罐里,轻声说话,“我原也没有打算害大公子,你我是同乡,又是一起在赵营里逃过命的,到底与旁人不一样,我岂能害你,你说是不是?”

阿磐微微点头,也许是罢。

只是知人知面,谁知道心里是不是也这么想呢?

她吃够了云姜的亏,不敢轻易再信谁。

春姬再开口时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太后若知道大公子无事,我是少不了一顿责罚的。我受罚倒不要紧,只是,她必还得想出旁的法子。王父不在,东壁到底是危险的。阿磐,你要好好想想怎么办。”

是了,饿狼的獠牙一旦呲露出来,就必得赶尽杀绝,否则东窗事发,那就是自寻死路。

因而西太后不会善罢甘休,阿磐知道。

倒不如借这个机会把春姬争取过来,以后宫里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她在东壁,心里也能有个数。

阿磐取出帕子,叫起了旧时的称呼,“春姐姐,今日多谢你了。”

春姬嫣然一笑,笑得丰姿冶丽,“不必说谢,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以后我们母子,还请你和王父多多关照才是。”

春姬眸子清澈,面色坦然,倒也是赤诚的。

阿磐点头,握住春姬的手拭了个干净,“春姐姐放心,我必会记着你的好。以后宫里有什么事,我也指望着春姐姐差人来,与我多说上几句呢。”

春姬反握住她的手点头应了,“磐妹妹,你也放心。”

又来握着谢砚的小手,大声笑道,“大公子吃饱了,春娘娘也要回宫啦。”

谢砚笑眯眯的,挠着她的手心。

春姬也笑,笑着逗弄着谢砚,“早就听说过大公子极其聪慧,将来必定大有作为,但愿,但愿我也能生出这么好的孩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