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1 / 1)

他乖乖垂着脑袋低低说话,“母亲,儿知道。”

赵媪嫌他回话力度不够,声音不够响亮,意志不够坚定,愈发急了眼,“啊呀!你瞅瞅你瞅瞅你这样儿!老婆子我真怕你哪天叛了变!”

阿磐笑,旁人也许能倒戈,司马敦大抵是不能的。

司马敦愈是拉拉着脸不说话,赵媪愈是急得似个热锅上的蚂蚁,转眼却瞥见司马敦眼神飘忽,一直往廊柱后头瞅。

赵媪气得扭他,“母亲与你说话!你看啥呢!”

司马敦脸一红,往一旁避着,低低道,“母亲,放尊重点儿.......”

“嘿?你吃豹子胆了?”

赵媪目瞪口呆,惊得合不上嘴巴。

她的敦敦何时在她面前这般说话?

顺着司马敦的目光去瞧,瞧见宜公主半张身子正在廊柱后头躲着,只露出了一颗脑袋来。

那明灿灿的少女笑嘻嘻的,此刻正朝着司马敦看。

再瞧司马敦,那么个魁梧的汉子虽还挎刀直挺挺地立着,一颗脑袋却红的似只煮熟的大虾。

赵媪若有所思,登时就变了脸。

上一刻还是急赤白脸,一眨眼就喜眉笑眼了起来,赶紧起身朝着廊柱后那少女招手,悄咪咪道,“宜公主快来,快来!”

宜公主掩唇笑了一下,没有过来,转身就跑开了,那玫红色的大袍子在那回廊上荡出了艳丽明媚的模样。

透过窗子,见赵媪凑到司马敦跟前,低声问了起来,“墩儿,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司马敦躲躲闪闪的,“儿听不懂母亲的话!”

赵媪若有所思,只压声警告了一句,“宜公主是赵人,约莫是要做王父姬妾的,不该有的心思,我劝你别有!”

司马敦的耳朵都被赵媪磨出了茧子,闭眼捂耳回到了廊下。

哪知道赵媪也紧跟了上来,“再说,人家是公主,你是什么身份?”

司马敦再不应话,赵媪闷声闷气的,转身往楼内走,“费劲,老妇我去找大公子了。”

大明台日光昭昭,安安稳稳的。

那鎏金花木窗外一株高大的木兰拔地而起,枝桠竟越过了这轩榥之上。

青翠翠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招摇,还不知道春四月木兰花开的时候,该是一副多么盛大的光景呢!

阿磐心神一晃。

原先只知邶宫大殿之外有一株木兰,不知这大明台也有。

初来时候被谢玄牵手来看聘礼,心中欢喜,足下欢快,竟也不曾留意。

而如今谢玄在书斋与人议事,谢砚就在身旁拨弄笔墨,那温暖灼灼的日光打在稚子的小脸小手小屁上,把那原本就雪白的肌肤愈发映出了红粉粉的颜色。

阿磐伸手去戳谢砚的小屁,他的小屁又软又弹,戳得谢砚咯咯大笑。

没有杀伐不踩刀尖,日子若就这么安稳地过,该多好啊。

如今再想起千机门来,仿佛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第223章 进魏宫

第一次进魏宫赴宴,是在入东壁的第六日。

昨夜汤泉水暖,一宿风流,醒来已是辰时。

那人兴致极好,竟要为她画眉。

他既能作一手好画,画眉自然手到擒来,不算什么难事。

青雀头黛在那人修长如玉的手中细细画着,那如松针一样浓密的长睫她能看得清清楚楚,衣袍半敞,如醉玉颓山,这世间的好颜色,她是怎么都看不够的。

那人笑,清冽的雪松香盈在鼻尖,“今日会有宫宴,我与你同去。”

阿磐好奇问道,“宫里没有来人,夫君怎么知道?”

那人仍笑,“宫里的事,知道有什么难。”

哦,也是。

先前小惠王幽居宫中的事,他远在晋阳不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吗?

似他这般身居高位,监视魏宫的眼线断然也不会少了。

果然,很快便听谢允来禀,“主君,西宫的万内官来了。”

这是又一次听说“西宫”二字了。

提起西宫,就想到西宫里头有一位太后娘娘。

那人闻言笑了一声,持黛汁在她额间落笔,“叫他上楼说话。”

谢允应了一声,很快听见那万内官迈上楼来。

将军行走大多落脚有力,战靴能把楼梯踩得咚咚作响,而宫人走路向来垂手躬身,步子迈得又轻又细碎。

那万内官到了木纱门外便拱袖回话,“老奴给王父和夫人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