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1 / 1)

不管心里怎样千回百转,阿磐也不动声色,不叫萧延年把她看穿,再当成个透明的人,因而只是仰头望他,笑了一声,“可先生,那又怎样呢?”

即便是谢玄的孩子,那又怎样呢?

谢玄容得下“萧砚”,难道她就容不下......

难道她就容不下一个云姜,容不下谢玄的另一个孩子吗?

也许吧,她也不知自己有没有那样的气度。

心里被此时的话翻搅着,翻搅得不是滋味,一双手也在袍袖中死死地攥着,然而抬眉时候,也没有旁的神情。

就只是冲着萧延年笑,她确信自己笑得风淡云轻。

偏不被他小看了去。

因而萧延年也不再提云姜,他抱着阿砚,如正旦那日一样在阿砚圆鼓鼓的脸颊上蹭着,“阿砚,长大后要记得,是寡人给你起的名字。”

谢砚可能听得懂?

他只抓住萧延年的君王大冕袍,去抓他的十二毓冕珠,把冕袍扯得皱皱的,把那青玉冕珠拨弄得哗啦啦响。

赵叙的母舅是叫一个沈密的,四十来岁的年纪,如今虽位列三公,依旧看得出是个粗人莽汉。

这时候隔着十来步远的距离,黑着脸提醒了一句,“这可是大王冕冠,谢小公子小心些,搞坏了你可赔不起!”

萧延年自顾自笑,在谢砚小脸上亲了一口,“多嘴!才六个月的小孩儿,知道什么。”

那叫沈密的黑着脸嘀咕,“小孩儿?这小孩儿迟早要夺了大王的天下!”

他说的倒也没什么错,如今的赵国已然沦丧了大半国土,若赵人都似这沈密一样头大无脑,只怕还用不着长大的谢砚出手,早早就得在谢玄手里完蛋。

一旁的两公连忙拉住那叫沈密的,低低劝阻,“沈国舅慎言啊!沈国舅千万慎言......”

那叫沈密的乜斜一眼,冷哼道,“胆小如鼠!”

该见的人见了,该说的话也说了,怕再生出什么变故来,阿磐从萧延年怀里接过孩子,薄毯为谢砚拢紧了,轻声道,“先生保重,谢砚要去见父亲了。”

是谢砚,不是萧砚。

他的父亲在楼上,是晋君子,是魏王父。

不是中山君,亦不是赵武王。

后头的黄门侍郎也赶紧撑伞上前,恭谨禀道,“大王,路滑不好走,早些动身吧。”

萧延年点头应了,可是说要走,却不知怎么又提起了阿磐的袍摆,温声提醒道,“湿了。”

阿磐垂眉看,是了,在雨里立了好一会儿的工夫,那曳地的袍摆拖在青石板上,已经被雨水浸透了边角。

好在驿站的院子铺满了青石,因而不曾沾染什么泥土。

阿磐抱紧孩子,盈盈朝那人点头,已经转身要走了,只是那只掌心带疤的手仍旧攥紧了她的裙袍,在斜风细雨里挨着淋。

也许知道有生之年再难相见,因而攥得骨节发了白,发了白也不肯放开。

赵媪连忙上前撑伞遮雨,谢砚搂紧母亲的脖颈,叽哩哇啦的不知在说什么话。

阿磐一手抓紧孩子,一手去拉裙袍,却被那人攥得紧紧的,攥出了许多褶皱来。

阿磐低声道,“先生!”

赵媪急道,“这.......啊呀!赵王可快松开手吧,王父可在楼上看着呢!这相当不妥当啊!”

第199章 孤的人,你敢碰

阿磐正要转身望去,果然一声穿云破雨的响,咻的一声,楼上的弩箭已穿过这湿哒哒的雨,射中了萧延年的冕服。

一旁的黄门侍郎全都失声尖叫,叫得乱七八糟的,“大王!”

“大王啊!”

“救命啊!”

南平公主与宜公主亦是大声惊呼,抬袖捂眼往一旁摔倒,“啊!”

“姐姐!”

“不要杀人啊!”

小黄支棱起耳朵,四腿劈开,开始朝着赵人大声吠叫,“汪!汪汪!汪汪!汪!”

就在这乱糟糟的惊呼声中,那叫沈密的已朝着楼上瞠目拔刀,“你......”

你什么?

话未说完,就活生生地咽了回去。

射箭的不是旁人,是王父谢玄。

此刻,王父谢玄正立于二楼阑干,居高临下地朝此处望来。

手中的弩箭缓缓垂下,那弩上镂金之处在雨里也照样泛出金黄的光泽来。

那低沉的嗓音阴冷冷的,开口时候透着凛冽的杀机,一字一顿,“赵叙,孤的人,你敢碰。”

高高在上,威势逼人。

是,叫的是赵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