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说,大人疼她。
疼与不疼的,到底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灯枯焰弱,人寂影残。
她想,人也不能总靠着旁人疼啊。
知道自己疼自己,爱护自己,不也很好吗?
有一颗坚强的心,不管是为阿砚,还是为自己,强大起来,不也能好好地活吗?
“你说句软话,别忘了,东壁还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呢!”
是了,东壁还有云姜和一个孩子呢。
她也得好好地打算。
打算阿砚何时回来,又该怎样与他的父亲见面,一对从未谋过面的父子俩,做父亲的可会喜欢他?
将来如何回大梁,回了大梁之后又该怎样与东壁那位小公子相处,是相安无事,还是非要争个高下呢?
他若有一个疼他爱他的父亲,做母亲的就不必时刻费神,处处打算。
可万一做母亲的受了他父亲的冷待,孩子又能有什么好儿呢?
阖上眸子前又提醒了一句,“嬷嬷若有合适的机会,就劝大人早些离开晋阳。若没有机会,就转告谢允将军,他知道该怎么劝走大人。”
隐隐约约地听见赵媪应了,“好好好,好孩子,睡吧,睡吧,嬷嬷搂着你......”
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却被狗叫声惊得醒来。
满城鸡飞狗跳,小黄受了惊扰,也开始大声地狂叫,叫得停不下来。
外头有人压声吓唬小狗,“再叫,再叫就宰了!”
想起萧延年最后劝告的话,“魏赵协议已破,连夜走吧,赵王必定赶尽杀绝。”
阿磐心里咯噔一声,忙问,“嬷嬷,外头出什么事了?”
赵媪也早醒了,“听将军们说,好似在抓人。”
果然。
阿磐愈发地揪起了心来,“抓什么人?”
赵媪道,“好像在抓我们。”
果然。
阿磐兀然坐起身来,“大人在哪儿!”
赵媪脸色一白,“一直不曾回来。”
是了,抓捕,是从平明就开始了的。
第177章 给老子开门
王父一行自三月至赵国,至今已有月余。
阿磐从前不曾问过王父在赵国到底有多少人,但去北地田庄迎她的将军们,总共不过数十人。
而在晋阳大道隐于各处的常服将军们,好似也不过就是那十来个人。
还有几拨是出去寻人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要说他从前安插在晋阳的细作,自然也有,虽没怎么见过,但必定也不是敢公然露面的武装。
疾疾起身穿裹好衣袍,一根绸带子就把乌发扎了起来,赤脚踩着席子往外去。
赵媪提心吊胆地要拉她,“我的亲祖宗!外头那么乱,可不能出去啊!”
一拉拉了个空。
推开木纱门,往外室榻上扫了一眼,榻上空空荡荡的,还保持着昨夜那人走时的模样,唯他惯用的弩箭还悬在一旁。
继而往外奔走,推开外头那一道木纱门,平明时分凛冽的雾气蓦地朝她扑了过来,扑了一身一脸,下意识地就打起了寒战来。
与雾气一同贯了个满耳的,还有院墙内外那撕心裂肺的狗叫,和外头那清晰可闻的声响脚步杂沓,用力砸门,大声叫喝,“开门!”
“快开门!”
“给老子开门!”
有人开得晚了,哐当一声就被踹开,撞开,砸开。
隐约能听见赵人怒喝盘问,“可见过这几个魏人?”
大抵是有了画像。
被破门而入的那些人家,低低的哀求声是听不清楚的,全都湮没在那鸡飞狗跳之中。
找不到人,赵人便痛骂,“妈了个巴子的!敢窝藏魏人,老子屠了你全家!”
有人大声哭嚎,“啊!救命!救命啊”
很快那哭嚎声就换成了尖利的惨叫,“杀杀人啦杀人啦”
远远近近的,好似到处都有,无孔不入,也不知几时就要搜查到她们下榻的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