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
但萧延年就不一定了。
若是萧延年,他定忍不住要跟。
跟来不是为她,是为顺藤摸瓜,摸到谢玄。
阿磐佯作无意与司马敦说话,“有些饿了,回家找夫君,他定备好了酒菜。”
声音不高,但那特务头子的人必能听个清楚。
阿磐也知道。
临出了酒肆的门,才听见那特务头子手里的角觞放上了食案。
不轻不重,若有所思。
阿磐心里有了底,二人一狗一出酒肆,便往巷道里走。
那人果然跟来。
大道两旁是万户千门,鳞次栉比。不疾不徐地走了几条巷道,确保不知后头有人,还要确保后头的人跟不上,又要确保跟不丢。
先前那一场场的考验都算不得数,与萧延年对阵,这才是一场真正的考验。
阿磐抱着狗,低低对司马敦说话,“不必跟我,告诉大人,安心等我。”
司马敦大抵早就看出了什么,因此忧心忡忡地跟着,想要劝阻,“夫人要干什么?”
阿磐心如金石,“我要亲手撕开他的皮!”
司马敦急切规劝,“夫人以身涉险,主君不会让夫人干的!何况,主君根本不知夫人出了门!”
阿磐不回头,一双缎履越走越快,在这七拐八绕的巷道里擦出沙沙的声响。
“他不知道,你便去告诉他!撕开了他的皮,才能知道阿砚在哪儿!”
阿磐一急,肘间重重地怼了司马敦一把,把狗丢给了他,压声轻喝,“快走!”
司马敦无计可施,提溜起狗子来,只得转头拐进了小巷。
后头跟着的人渐行渐近,听声判断,只有一人。
她断定此人就是赵二。
也断定赵二就是萧延年。
有外人在,萧延年决计不会露出一丁点儿的底细。
好,那就支开司马敦,引萧延年进小巷。
疾疾走着,将他引至巷道深处。
忽而那沙沙声消失不见,侧耳听去,好一会儿都听不见有什么声音。
竟把那特务头子给甩开了?
蓦地回头去看,身后青色的砖瓦院墙一片,只有她自己在日光下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来。
一颗心砰砰跳着,才往回走了几步,忽而身后起了熟悉的脚步声,兀自往后转身,却猛地撞上一堵人墙。
还来不及仰头确认到底是不是那赵二公子,就已经被人推至院墙,继而就被压在了那不知哪户人家的院墙上。
甚至连那人的脸都不曾看见,就被迫面着壁,双手被高高地人钳在了头顶。
斗笠被人霍然一下扯去,远远地丢去了一旁。
那钳住她的人凑上前,就在她耳畔说话,“胆子真大。”
哦,是那赵二公子的声音。
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要吸上一口凉气。
心头到底是没来由地一缓,旁人不敢说,萧延年大抵是不会伤她的。
那人继续说话,举止轻佻,“不怕被人吃了?”
那温热的鼻息与薄薄的酒气轻喷到她的后颈,也轻喷到她的脸畔,没了斗笠遮挡,那脖颈与脸颊兀自就红了起来。
如此亲昵的举止,只有萧延年干的出来。
阿磐不去挣扎费什么力气,开门见山,一句废话也无,“胆子大,是因了我知道你是谁。”
那人似颇为好奇,因而反问了一句,“我是谁?”
阿磐轻声,“是主人。”
那人轻笑了一声,她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去看,却被那人一把按住了脑袋。
她的额头被抵在了冷硬的青砖院墙上,抵得丝丝发疼。
那人嗤笑不已,“属狗的?到处认主?”
你瞧,这特务头子还要明知故问,装傻充愣。
阿磐羞恼不已,“我认的不是赵二公子。”
那人没有说话,因在身后,也瞧不见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