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1 / 1)

轻车简从,他们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马车就停在柴屋外头,那人来叫他,“阿磐,上车吧。”

还是正月底,外头冷得厉害呢,阿磐抱紧了萧砚,起身问他,“主人要去哪儿啊?”

“回去。”

“回哪儿?”

“回北国。”

“是回中山吗?”

那人默了片刻,“也许是吧。”

这叫什么话呢,不管是不是,到底是真的要走了。

小狗跟着进进出出地吠叫,这便收拾东西要走了。

她说,“带着小马吧。”

那人道,“不带了,北边什么都有。”

她有点儿喜欢那小木马,萧砚太小,还来不及坐呢,她说,“阿砚会喜欢的。”

她没有挪步,又问,“主人不看芸薹了吗?”

他说,等到开春,这南国啊漫山遍野都是芸薹,明黄黄的一片,还说,你不信,便等着看。

离开春也没有多久了,听范存孝说三月就能开,怎么就这么急着要走呢。

可如今他说,“不看了。”

他还说,“以后,我给你......种一片芸薹。”

可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呢。

安稳的日子过了这许久,她已经不想走了啊。

这是个避世的好地方,外头多乱啊,一出了山,又将是马嘶兵荒,到处都在打。

越是北国,仗打得越厉害。

她才出月子,还带着孩子,还去那么乱的地方干什么,还去那么远的北国干什么啊。

“那......那带着狗吧。”

带狗不是好主意,带着狗过关卡,总是要引起旁人怀疑的。

可那人点了头,他应了,他说,“好。”

旁的到底没什么可说的,走得很急,她慌乱中带了个竹蜻蜓,塞进了萧砚的襁褓中,这就疾疾跟着上了马车。

一路往北走,沿着从前陆商给的那条路线,越走越萧条,越走越颠簸,颠得她一身的骨头都要散了架。

萧砚受不了颠簸,受不了便哭,哭累了便睡,睡醒了还要哭。

阿磐没有什么好主意,旁人也都哄不好,哭就喂奶。

垂眸轻轻剥着襁褓,露出了孩子的鼻头,可怜那么漂亮的孩子,那么小就已经开始了流离奔波。

她喂奶时,那人也不避让,就那么怔然瞧着。

瞧着她微微侧身剥下领口,瞧着她躲着避着,抬起袍袖遮着掩着。

“转过来。”

那人无需去钳她的肩头,也不需说什么重话,只轻描淡写地一句“转过来”,就叫她转过了身子。

那人就那么瞧着,瞧着那襁褓里的孩子白嫩嫩的小脸儿,瞧着他睁着一双晶亮亮的大眼睛,瞧着他的小嘴巴咕叽咕叽地喝着他母亲的奶。

他忍不住伸过手来。

第147章 谢玄在杀我

这轻车在山路间簸荡,簸得人一脸土色。

那人伸过手来,伸过手来去摸了摸那孩子的脸,孩子被这凉意一激,激得一僵,又要大哭起来。

阿磐连忙去哄,去拍,好一会儿才又哄好。

望了那人一眼,见那人缓缓垂下了手,一双长眉微微蹙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谁知道他此时正在想什么呢,这不是他的孩子,他也知道不是。

他的眸中有君王的悲悯和父辈的慈爱,可除了这悲悯与慈爱,还有那么万千种复杂的情绪夹杂其中,因而便使得那人看起来益发地沉重。

逃亡路上,怎会不神思沉重呢。

阿磐到底欲言又止,想说的话便就这么噎了回去。

他陪伴了这个孩子九个月,陪他在母亲腹中,陪他出生,如今出生要北去,也仍旧陪着。

像父亲一样。

她好似从也不曾听说过中山怀王有孩子,他若有孩子,定也像现在一样,也许比现在还要好吧。

他会是个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