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桥中央,正行来一人。
那人一身月白色交领长袍,衣袂在晚风中轻轻拂动。腰间系着同色系腰带,缀着一枚质地上乘的白玉扣,身姿挺拔如松,清隽孤逸。
暖黄的灯光柔和地勾勒出他清俊的侧脸和流畅的下颌线,与他平日西装革履的冷硬模样判若两人。
沈知意心里忽然浮现出一句话:积石有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他手里提着一盏宫灯,看到她后,眼底仿佛有万千星辰亮起。
沈知意刚朝他走了一步,顾聿深急忙喊住她,让她别动。
随即,他大步流星向她走来,衣袂翻飞,转瞬便已至眼前。
“小乖,遇到我,你只用走一步就好,剩下的,不管多远,我都会义无反顾奔向你。”
沈知意的脚步顿在原地,晚风卷起他月白色的衣摆,也吹乱了她的心跳。
那句“剩下的路我奔向你”,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心湖,漾开圈圈甜柔的涟漪。
顾聿深将手中的宫灯递给她,“刚做的,有些仓促,你先拿着玩。”
沈知意低头看向手中的灯,才发现这宫灯有些与众不同。
灯纸上不是现成的印刷图案,用墨笔亲手画的他们两人的小像,旁边还有一棵盛开着花朵的玉兰树。
“你亲手做的?”她惊讶抬眸。
“嗯,”他眼中含笑,“不信?”
她将灯提近细看,骨架扎实弧线流畅,灯纸平整贴合,绝非新手仓促可成。
“第一次做?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就做得这样好?”
顾聿深轻笑,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老公的手有多灵活。”
沈知意脸颊瞬间绯红,娇嗔地瞪着他,“没脸没皮。”
他却故作讶然:“我说做玉雕的手巧,你想哪儿去了?”
沈知意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提着宫灯转身就往广场中央走。
“懒得理你,抛绣球要开始了!”
顾聿深笑着快步跟上,自然地牵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挠了挠她的掌心:“别生气啊小乖,我错了,下次不逗你了。”
两人手牵手穿过人群,很快就走到了阁楼下方。
此时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大家都仰着头,盯着阁楼二层的绣球,议论声、笑声此起彼伏。
穿汉服的姑娘站在阁楼边缘,手里捧着那枚绣着鸳鸯的绣球,笑着朝楼下挥手。
沈知意提着宫灯,抬头看着阁楼。顾聿深替她挡开拥挤的人群,小心地将她护在身前。
阁楼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主持人笑着喊道:“抛绣球活动现在开始!哪位公子能接住绣球,就能获得天赐的姻缘。”
人群沸腾的刹那,沈知意觉得阁楼上的姑娘似乎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下一刻,绣球抛起,竟直直朝顾聿深飞来!
人流汹涌挤来,却不知从何处悄然出现几名魁梧男子,默契地隔开人群,为他们辟出一方清净地。
众目睽睽之下,顾聿深不慌不忙抬手,稳稳将绣球接入手中。
沈知意正错愕间,却见他指尖巧妙一拧,绣球竟如花苞绽放般从中分开,露出几枝精心制作的玉兰绢花。
紧接着,他竟在万千灯火与目光注视中,曲膝单膝跪地,仰头望她,眸光深邃如海,倒映着璀璨光华与她小小的身影。
“小乖,”他声音沉稳,清晰穿透喧嚣,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我知道,过去我用错了许多方式靠近你,甚至算计你。但唯有爱你这件事,我从未犹豫,也从未给自己留过半分退路。”
他目光灼灼,仿佛蕴着星河:“他们说接到绣球是天赐缘分。可我不要天赐”
“我只要你。”
沈知意怔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别紧张,这不是求婚,”他语气温柔下来,带着安抚的意味,“我只是欠你一个郑重其事的告白。”
“我爱你。这不是一时兴起,不是‘处处看’的试探,是无数个思念你的长夜,是见你蹙眉便想为你挡下所有风雨的本能,是即便你说‘处不来就分开’,我也只想更紧握你的执念。”
“沈知意,我爱你,只爱你。从过去,到未来,从来都只有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广场上忽然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连阁楼里的姑娘都笑着拍手,朝他们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沈知意僵在原地,手里的宫灯微微晃动,暖黄的光把她泛红的眼眶照得格外清晰。
望着跪地仰视她的男人,看着他眼中毫无掩饰的紧张与虔诚,过往所有委屈隔阂,仿佛都被这句“从来都只有你”悄然抚平。
“你,你先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顾聿深笑容加深:“那先把花收了。”
沈知意脸颊发烫,伸手接过那几枝玉兰绢花,把花抱在怀里,小声催促:“快起来啦!”
周围的人群还在笑着起哄,有人举着手机拍照,也有人善意地吹着口哨,连阁楼里的姑娘都笑着喊道:“祝两位长长久久呀!”
顾聿深这才笑着起身,顺势牵住她的手,牵着她,慢慢挤出人群。
身后传来主持人的声音:“刚才是一段小插曲,现在,我们的抛绣球活动,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