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记得昨晚仔细地收进了随身背包的夹层里,此刻却翻遍了整个包也找不到踪影。
她蹙着眉,又检查了卧室的柜子和昨天穿的外套口袋,依旧一无所获。
顾聿深端着一杯咖啡,慢条斯理地从书房走出来,斜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只无头苍蝇般翻找。
“在找这个?”他语气平淡,指尖夹着的,正是她遍寻不获的身份证。
沈知意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看他,眼里瞬间燃起怒火:“顾聿深!你拿我身份证干什么?还给我!”
她上前一步想去夺,他却轻易地抬高手臂,让她扑了个空。
“有几个股权变更需要你的证件办理,一会彭飞就会过来取。”
沈知意:“我说了我不要你的资产。”
顾聿深垂眸看着她,“钻石不要,玉石不要,资产不要,连我也不想要,小乖,你总得图一样吧?”
沈知意听他喊“小乖”,那晚被他扣在怀里,动一下喊一声“小乖”的记忆接踵而至,耳根“唰”地一下红透。
“闭嘴!不许叫我小乖!”
顾聿深从善如流地低笑一声,改口:“好的,老婆。”
沈知意一口气堵在胸口,上看下看都觉得他这副吃定自己的模样无比碍眼。
心知硬抢不过,她索性放弃争辩,狠狠瞪他一眼,拎起行李转身就往外走。
顾聿深看着她负气离开的背影,并不着急,气定神闲地将身份证收进西装内袋。
没了身份证,她连机场安检都过不去,迟早得回来。
他从容地坐上彭飞的车,吩咐驶往“臻爱”。
“臻爱”是他一手创办的玉雕品牌,当初创办的初心也是为了沈知意,他刚才说的股权变更,就是要把“臻爱”送给她。
车子驶到半路,突然接到阿坤的电话。
“老板,太太到机场,准备安检了。”
顾聿深唇角勾起一抹尽在掌握的淡然笑意,语气甚至带着几分悠闲:“没关系,她身份证在我这里呢,她走不了。”
阿坤沉默片刻,忽然说道:“老板,难道您不知道,没有身份证,可以在机场办理一个临时证明就能登机吗?”
“你说什么?临时证明?”
他从未接触过这种流程,出行从来都是私人飞机或者由助理团队一手包办所有手续,对这种民用航空的应急措施一无所知。
“是……机场有公安制证窗口,报身份证号就能办临时乘机证明,十分钟就能拿到。”
“操!”顾聿深觉得天塌了,竟然还可以这样的吗?
话没说完,顾聿深直接挂断电话,对着前排的彭飞沉声道:“掉头!去机场!最快速度!”
那小姑娘,看着软乎乎的,性子真是倔得很!
他拿出手机,拨通沈知意的电话,响了好半天才接通。
“老婆,你能不能等等我?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你一个人这么回去,岳父见了,该以为我欺负你了。”
沈知意已经过了安检,听到他的话,一脸平静,“顾聿深,你搞清楚,我们只是订婚不是结婚,你喊什么老婆岳父?”
顾聿深立马问:“那你要领证吗?我们可以在夜城喂?小乖?”
小乖没理他,挂了电话。
顾聿深有些生气,总觉得沈知意油盐不进。
那种强烈的、想要将她牢牢锁在身边,让她再也无法逃离的黑暗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现既然温和的方式留不住,那就用最直接的、他最擅长的方式……
这个偏执的念头刚冒出来,手腕上那只冰冷的电子腕带突然发出轻微的震动提示,随即,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电流猝不及防地刺了他一下,带来一阵短暂的麻痛。
顾聿深猛地一愣,低头看向手腕,才恍然记起,这是那位温医生给他的心率监测仪,旨在当他情绪失控、产生极端念头时予以警示和干预。
顾聿深盯着腕带上跳动的红色数字,深吸一口气,将车后座的隔板升起,按下了心理医生的电话。
“顾先生?心率监测显示您的情绪波动很大,是遇到什么事了吗?”电话那头传来温医生温和的声音。
“她要走。”顾聿深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带,声音带着压抑的戾气,“我们才订婚两天,她就要回家,她就是还想逃离我。刚才我甚至想……又把她关起来,让她再也离不开我。”
温医生在电话那头安静地听着,没有立刻评判,只是温和地引导:“顾先生,您能意识到这个冲动的存在,并且选择打电话而不是直接行动,这本身就是非常大的进步。”
顾聿深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进步?我只觉得无力。温医生,我掌控得了上亿的并购案,却掌控不了她一张机票。这种脱离控制的感觉……很糟糕。”
“或许,您可以尝试换一种方式‘追’。”温医生建议道,“不是追踪和围堵,而是用她可能更需要的方式去靠近。比如,尊重她暂时回家的决定,然后,用行动而不仅仅是物质,去表达您的歉意和爱意。给她一些空间,也给您自己一个学习如何去‘爱’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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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下了飞机,夏禾安的车已经到了。
她这次回来,是沈君意接到京大的录取通知书,沈父高兴得很,在沈家举行一个小范围的升学宴。
一上车,夏禾安就把相册递给她,“你看看吧,照片都在这里,意意,你还别说,当时的你,真的是美爆了,难怪姓顾的一见钟情,惦念了这么多年。”
沈知意默默地看着,一张张翻过。
命运真是奇妙,她少女时期一次偶然的尝试,竟在另一个人的人生里掀起了如此巨大的波澜,并且兜兜转转,最终又以这样一种强势的方式,重新撞入她的生命。
夏禾安问:“你弟弟的升学宴他怎么没陪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