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却执拗地锁定着窗口的方向。

与她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的刹那。

他脸上那层生人勿近的屏障仿佛瞬间消融。眉目舒展开来,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清晰而温柔的弧度。

沈知意收拾好东西,出门朝他走去。

看到她终于走出来,顾聿深站直了身体,几步迎上来牵着她的手,“聊完了?”

沈知意点了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我们回家。”

他没问她和夏禾安说了什么,牵着她的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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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婚房是一套新的别墅。

布置新房期间,沈知意从未参与,一切皆由顾聿深一手包办。

然而屋内的每一处细节,却都完全契合她的审美与喜好。

甚至在三楼主卧旁,还为她精心准备了一间专业的玉雕工作室。

工作室里也做了整面墙的橱窗,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玉料。

顾聿深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我这么多年拍回来的料子,就期待着有一天,能把它送给你,看你在这里做自己喜欢的事。”

沈知意怔怔地看着那整面墙的橱窗。

里面陈列的玉料种类繁多,从顶级的和田羊脂白玉、翠色欲滴的翡翠原石,到颜色瑰丽的南红、温润的黄口料,甚至还有一些稀有的籽料……

每一块都品质极佳,显然是被精心挑选收藏的,价值无法估计,就这样明明白白的呈现在她面前。

顾聿深又牵起她的手,走到衣帽间,按下隐藏开关。

一道一人多高的暗格悄然滑出,灯光亮起,刹那间宝光流转。

数不清的昂贵玉饰陈列其中,好几件都是她曾在国际顶级拍卖行宣传册上见过的珍品,更有几件是传承有序的古董,堪称价值连城。

他打开暗格中的一个抽屉,里面静静躺着八件大小不一、却都精美异常的玉雕成品。

顾聿深将那些玉雕成品一一取出,小心翼翼地排列在丝绒台面上。

指着其中最左边的一件,那是一束盛开的玉兰,雕工能看出些许生涩。

“这是遇到你的第一年,我雕的第一件。那时候手艺不好,练废了很多料子,才勉强做出这个。”

指尖依次向右移动,掠过一枚含苞待放的玉兰花簪,一件线条已显流畅的飞天玉佩,一枚机关巧妙、玲珑剔透的宝盒锁……

“十七岁,十八岁……二十二岁。”

他一件件数过去,每一件都对应着她的一岁生辰。

沈知意清晰地看到,那雕工从最初的青涩笨拙,到后来的流畅娴熟,直至最后几件,已臻化境,充满了灵动的神韵和大师风范。

这期间需要耗费多少心血与时间,她甚至不敢想象。

“每一年你生日,”顾聿深抬眸看她,“我都会雕一件,想着……总有一天要送给你。”

一年又一年,从未间断。

哪怕她远在天边,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沈知意的眼眶瞬间就红了,鼻尖发酸。

她从不知道,在她浑然不觉的时光里,真的有一个人,默默关注了她那么多年……

他拉起她的手,将一枚最新雕成的、栩栩如生的并蒂莲玉佩放入她的掌心,莲心一点翠色,生机盎然。

“今年份的,”他凝视着她,目光专注而深情,“生日快乐,知意,虽然……迟了点。”

“顾聿深……”

那些她曾以为的“交易”“替身”,原来全是他藏了几年的真心。

从十四岁鼻尖带痣的惊鸿一瞥,到每年一件从未间断的玉雕,他把所有的等待和偏爱,都刻进了时光里。

“和我说说你和‘小乖’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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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聿深二十二岁时,开始逐步接手庞大的顾家产业。

这场权力交接危机四伏,暗流汹涌。

一次外出洽谈关键项目时,他接到内应的紧急密报,顾老三在前方设了埋伏。

顾聿深当机立断,中途独自下车,绕行荒僻山路,徒步大半天才艰难地走到一个城市夜城。

那时的他羽翼未丰,没带现金,狼狈不堪,满身尘土与疲惫,坐在街边休息。

抬眼间,就看到一个少女怀里抱着一大束含苞待放的玉兰花,站在玉兰树下,低头嗅花。

侧脸清纯,灵动,诱人,就是这一眼,瞬间击中了顾聿深的心脏。

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鬼使神差按下快门,随后目光紧紧追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