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顾聿深。”

云姨似乎愣了一下:“对啊!他和小意……他肯定愿意帮忙的!我这就去让小意给他打电话!”

“别!千万别!”蔡叔急忙阻止,语气变得异常严肃,“这话我就是来跟你说说,你千万不能去找知意,更不能让她去找顾聿深!”

“为什么?”

“我跟他提过这条路,他当场就发火了!他说……他说绝对不能用女儿的幸福去换他的前程!”

门外,沈知意瞬间僵住,手中的水杯险些滑落。

父亲真的出事了,还是原则性问题。

门内,云姨的哭声压抑传来:“这可怎么办……老沈要是出事,这个家就完了……君意才刚刚考完……”

沈知意站在门外,听着云姨无助的哭泣,心如刀绞。

她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抬手轻轻推开了门。

云姨和蔡叔猛地回头,看到她通红的眼睛,都愣住了。

“小意……你都听到了?”云姨慌忙抹掉眼泪,想上前却又停住了脚步。

沈知意点点头,“蔡叔,我爸他真的收了?”

蔡叔说道:“这事也怪不得你爸,当时他不是一把手,一把手为了堵所有人的嘴,上上下下都打点到了。只是没想到,你爸如今能走到这个位置,旧账会被翻出来。”

“那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吗?顾聿深他,真的能帮上忙?”

蔡叔叹了口气,语气沉重:“顾先生的人脉和能力,在京北都是顶尖的。只要他肯出手,不仅能把你爸摘出来,还能查到是谁在背后故意捅刀子。可问题是……”

他顿了顿,看向沈知意,“你爸说什么都不肯让你去找他,说不能用你的一辈子换他的安稳。”

沈知意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问:“顾聿深条件是什么?”

蔡叔:“这事出在你爸申请京北职位的敏感时期,顾先生怀疑是对手搞鬼。他的意思是,需要对外公开你们的关系,光明正大地表态支持你爸,让对方有所顾忌。”

沈知意冷笑一声:“就这么简单?”

蔡叔看着她,缓缓说道:“他说,需要举行一场盛大的订婚宴……向所有人表明,沈家是他顾聿深要护着的人。唯有如此,他介入才算名正言顺,那些暗处的人才会彻底忌惮,不敢再动你父亲分毫。”

“知意,顾先生他……或许手段强势了些,但这确实是目前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你父亲那边……时间不等人。”

沈知意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淬了冰:

“好,我知道了,我和他说。”

说完,她转身出门,拨通了顾聿深的电话。

“订婚,我答应。”

电话那端,顾聿深的呼吸明显重了一瞬,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甚至不带任何挣扎。

“知意,你该明白,这个订婚宴,我是奔着结婚的目的去的。答应了,在我这里,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你要想清楚。”

“好。”沈知意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声音依旧平稳得可怕,“还有什么条件?一次性说完。”

她这种公事公办、仿佛在谈论别人事情的态度,让顾聿深那边的气息微沉。

他顿了顿,提出了下一个要求,声音放缓了些,却依旧带着掌控的意味:“订婚后,搬来和我住。”

“好。”依旧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好”字。

“还有吗?”她追问,仿佛在清点一件与己无关的交易清单。

顾聿深在那头似乎被她的态度微微激怒了,亦或是想试探她的底线。

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和某种深意:“不分居,不分床。”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他要的不仅仅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更是实质上的亲密关系,要彻底占据她的生活和所有空间。

电话这头,沈知意的手指死死攥紧了手机,呼吸有瞬间的凝滞。但她很快稳住了声音,甚至听起来更加冰冷空洞。

“好。还有吗?”

连续三个“好”字,像三记重锤,砸掉了顾聿深所有预想中的反应。

没有哭闹,没有争吵,没有不甘,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顺从。

这种顺从,比任何反抗都更让他感到一种无力的烦躁和……隐隐的不安。

他预想中的谈判、逼迫、甚至她的眼泪都没有出现,她就这样轻易地、彻底地交出了所有的主动权,反而让他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失落感。

他原本准备的一系列说辞,忽然间都失去了说出口的意义。

最终,他听到自己声音有些发干地回应,甚至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仓促:

“……没有了。”

“好。”沈知意依旧是那个字,“那就这样。”

说完,她甚至没有等顾聿深再说什么,便径直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顾聿深握着手机,站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竟一时有些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