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聿深坐进车里,第一件事便是打开手机监控。

画面中一时没了沈知意的身影,他眉头蹙起,立刻拨电话给阿坤:“人在哪?”

阿坤匆忙寻了一圈,才在花园背阴处发现正蹲着挖土、准备种花的沈知意。

顾聿深松了口气,吩咐阿坤带人守好门外。

沈知意刚将花种埋入土中,不经意间抬头,蓦然发现头顶高空悬停着一个黑色的物体,静悄悄的,一动不动。

她眯起眼仔细辨认,竟是一架无人机!

心头猛地一跳,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见阿坤等人并未留意,便迅速跑到一片开阔光亮处,朝着那架无人机拼命挥手示意。

那无人机似乎停顿了片刻,随即迅速攀升,悄无声息地隐入了远处茂密的山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知意徒劳地仰着头,望着那片空荡荡的蓝天,刚才因急切而狂跳的心一点点沉回谷底,只剩下冰冷的失落和更深的绝望。

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她慢慢蹲下身,手指无意识地抠挖着刚翻松的泥土,沾了满手脏污,却浑然不觉。

希望乍现又瞬间熄灭,比从未出现更令人窒息。

与此同时,山林深处,一片隐蔽的空地上。

那架黑色的无人机稳稳降落,桨叶停止旋转。

一名穿着迷彩服、面容精干的男人利落收起无人机,转身快步走向停在一旁的黑色越野车。

他把刚才拍到的视频打开,递给车后的男人,“徐少,您看一下是不是她?”

徐烬川指尖夹着烟,烟灰积了长长一截,直到落在黑色西裤上才猛地回神。

他接过男人递来的平板,屏幕上沈知意挥手的身影晃得他眼疼,他重重吐出一口气,“是她。”

终于找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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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将天际染成一片暖橙时,顾聿深回来了。

他脱下了挺括的西装外套,只着一件熨帖的白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

径直走向后院,看到沈知意依旧蹲在那小片花圃前,背影单薄而疏离,脚边散落着几包未拆的花种和一把小铲子。

他走过去,在她身旁自然地蹲下,拿起一包种子,语气试图显得平常,“种的什么?紫罗兰?这个季节正好。”

沈知意没回头,也没应答,只管拿着小铲子机械地戳着面前的土,力道大得像在凿仇人的坟。

顾聿深也不恼,自顾自拆了包装。看她刨出几个歪歪扭扭的浅沟,把种子胡乱撒进去。

沈知意瞥了一眼,抿紧唇,默默挪开身子,拿着铲子跟那块硬土较劲,重新吭哧吭哧地刨坑。

顾聿深低笑一声,也不拦着,就跟在她斜后方两步远的地方。

她刨一个坑,他就慢悠悠往里面撒几颗种子,配合得竟有几分诡异的“默契”。

折腾了好一阵,沈知意忽然觉得这无声的对抗没劲透了,泄愤似的把铲子往地上一扔,站起身。

顾聿深刚好撒完手里的种子,跟着起身,从口袋里摸出包湿巾,递到她手边。

沈知意没接,反而往后退了半步,抬手想去拍掉手上的泥。

顾聿深却没给她这个机会。上前一步,不由分说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沈知意挣了两下没挣开,眉头瞬间蹙起:“放开。”

他没应声,另一只手抽出湿巾,慢条斯理地展开,擦过她指缝间的泥土时,动作却意外地轻。

“顾聿深!”她加重了语气,挣扎的力道也大了些,“我说放开!”

他这才抬眸,黑沉的眼底看不出情绪,只吐出一个字:“脏。”

湿巾擦过她的手背,又细细擦拭手腕,连指甲缝里那点泥都没放过。

直到把她两只手都擦得干干净净,他才松开,将脏了的纸巾揉成一团,精准扔进垃圾桶。

下一秒,强势地与她十指相扣,不容拒绝地牵着她往屋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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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顾聿深处理完工作回到卧室时,沈知意已经背对着他躺下了。

他洗完澡上床,长臂一伸,便将那具温软却僵硬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

忽然,他低沉开口:“今天,伯父给我打电话了。”

怀里的人瞬间绷紧了。

他像是没察觉到,继续说:“聊了些闲话,然后……问起你的情况,问我和你的婚事,打算定在什么时候。”

他刻意停顿,感受到怀中人屏住的呼吸。

“我说”他拖长了语调,缓缓道,“我在准备了。”

“我不会答应!”沈知意立刻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