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这是寻什么呢？不若于本王说一说，说不准本王还能帮你找上一找。”李鸿没有注意到身侧女将的情况，见他想走，又开口道。

“不必。”荣晋之心中焦急，只凶狠瞥他一眼，“五皇子这番回京，似是要比信中日期提前不少，不若还是想想，如何与陛下说罢！”

李鸿闻言，却是嗤笑一声，“如何说，是我们父子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他说罢，走进几步，凑在荣晋之耳侧，又道：“我不在京城的这几年，父皇真是糊涂了，连你这种背信弃义之徒都可以重用，镇远侯一片忠心，却被蒙冤致死，安郡主也被迫委身，此番种种，实属令人寒心。”

他目光狠辣，扫在荣晋之面上，“荣晋之，本王绝不会放过你！”

荣晋之面色阴沉下来，咬牙切齿道：“五皇子何出此言？”

李鸿却退开身子，恢复先前那副笑颜，“晋王，替我跟安表妹问一声好。”

说罢，他不再看荣晋之，转身牵起身后一脸懵的女子，投入人群。

荣晋之面色铁青，手中面具被他捏的断成几节。

他深呼一口气，将破碎的面具扔在地上，朝李鸿相反的方向拂袖而去。

*

而在三人一墙之隔的暗处。

郁宴的声音自耳畔响起，似是琴声嗡鸣，带着几分奇异的痒意。

他说完之后，便松开了安也手掌，稍稍后退半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外面人多，郡主千万小心。”他又道。

那样拥挤的人潮，只要稍稍不注意就会被挤散，若不是一直片刻不停的在看着她，怕是根本就发现不了淹没在人群里的安也。

这里是一条窄巷，巷中没有人，只有淡淡灯光透过转角照射进来，极昼和极暗被墙体分割，那些欢笑声、喧闹声、梵音声统统被隔绝在外，被身前之人清浅的呼吸声牢牢盖过。

“你不去跟着荣晋之吗？”安也自黑暗中抬起头，她只能看到一个属于男人的浅浅轮廓，开口问道。

他这几日被荣晋之叫走后，一直是跟在荣晋之身后的。

她和荣晋之被人流分开，作为荣晋之的侍卫，应该先去保护自己主子才是。

郁宴在暗夜中沉默片刻，才道：“可郡主有危险。”

他看到她被人潮拥挤，便再顾不得跟着谁了。

安也摇头，“我没有危险，我只是和荣晋之分开了。”

她的眸光似有星河流转，她压低了声音，又道：“郁宴，你为什么会来？”

你是不是在我和荣晋之之间，选择了我呢？

郁宴没有说话。

黑暗之后，男人剪影上的喉咙似乎因为她的话上下滚动。

安也目光闪烁，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

她突然想，趁现在吧，就趁现在，再不管什么愿者上钩，趁现在拿下他。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便在她脑中愈演愈烈。

于是，她说，“郁宴，垂头。”

身前的男人听话的垂下头。

绵长的呼吸声喷洒在安也耳侧。

郁宴有些疑惑，正想开口，唇角微张之时，女子身躯骤然上前，她伸出双臂搂在郁宴颈间，猛地将他拉下，浓烈幽香袭来，一双温热的唇，如烈火一般，吻上他的唇。

她头顶的珠翠叮当作响，那支旁人所赠的白玉簪子安静待在发间，与摇摆的玉珠碰撞在一起。

周遭一片混沌，只有相碰的两双唇瓣拥有感官，微凉与温热碰撞在一起，燃起一场悄无声息的大火。

外面的声音尽数消失，黑暗之中，一朵烟火骤然绽放，片刻的火光照进窄巷，映出郁宴呆愣的眉眼。

他依旧是冷清的，冷清深处，却有热烈汹涌而来，如此矛盾，却又融洽至极。

直到一点舌尖自他唇上轻碰，郁宴飘忽的灵魂才终于归位。

郁宴清楚的认识到，这是一个清醒着的安也。没有中药，没有入梦，她在暗夜中吻向他。

他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出现在脑中的不是情/欲，而是铺天盖地，让他几乎窒息的酸涩。

他仓皇后退一步，抬起手，微凉的掌心盖在安也的双眸上。

淡淡花香自他掌心飘出，不是桂香，安也辨不清那是什么。

安也脖颈后仰，那只手掌柔和的遮住她的眼，粗重又克制的呼吸传入双耳，她听到郁宴说：“……郡主不必如此自毁。”

不必用这种方式将他拉拢。

不必自我堕落，忍着不适去拥抱污泥。

因为，污泥本就向往明月。

他声音中带着涩意，轻轻将那夜未说出口的话道出：“我答应你。”

她问：“若我说，我不想要待在晋王府，想要让你带着我走呢？”

-你愿意背叛荣晋之吗？愿意为我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