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1)

一个暗卫,没了手脚,就等于丢了命。

七岁的卢仆很害怕,他缩成一团,嘴里不停说着求饶的话。

他想,他完了。

但没有。

他看到一个比他矮上一头,骨瘦如柴的小男孩上前规规矩矩的行礼,对先皇道:“父皇息怒,是儿臣不小心绊住这个小侍卫,他才会失手泼出御酒。”

先皇还是很生气,但不是对他了,而是对那个小男孩。

他破口大骂:“又是你这不成器的逆子,真当蠢与禽兽,谁让你来宴上的,给我滚回去!”

卢仆看到他黯然退下,他认得他,先皇的第二子,一个自云端跌落的孩子。

卢仆不懂他为何会救自己,于是他就去问他。

比他矮上一头的小皇子似乎刚挨了一顿打,他脸上青青紫紫,却笑着对卢仆说:“没什么缘由,想救就救了。”

他还说,“生而为人,就要遵循各自的命,我们改不了命,就做的再好些。”

卢仆记住了。他记了很久很久,记了一辈子。

所以他不懂,为何那个跟他说要‘认命’的人,会杀了皇帝,搅了乾坤,变成‘乱臣贼子’。

然后,他带着满心恨意,带着诛杀乱臣贼子的使命,踏上了前路。

他想要他已经死了,又期待他还活着,他想要亲自问一问那个人,他可否后悔过。

现在,他问了。

卢仆突然呼出一口长长的,跨越了十年之久的郁气,“这条命,就当是还你的。”

*

清晨,晋王府中一阵骚乱。

安也起不了身,只能趴在榻上听小桃说:“昨日那刺客死了!王爷为了这件事大发雷霆,正处治昨夜守牢的人呢。”

安也一怔,下意识想到郁宴。

是他……杀的吗?灭口?

她问:“怎么死的?”

“仵作来验过,是自尽的。”

不知为何,安也倒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想了想,又问:“郁宴呢?”

小桃往门前一指。

安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艳阳高照,一身黑衣的男人侧身站在门外。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将他纤长的睫毛都勾勒的一清二楚。

他垂着头,明明只是站在那里,安也却觉得,他身上原本已经降下来的疏离感又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如同一座沉默的,被风霜吹打过的破败石像。

安也情不自禁地,开口唤了他一声:“郁侍卫。”

石像轻动,转头看向她。

安也看到了他布满血丝的双眼,那眼中不再是黑沉沉的深潭,而是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一向冷硬的木头被雨打湿,露出了最深处腐烂的苔草。

安也突然不想再去深究那刺客的事了,每个人都有秘密,郁宴有,她也有。

所以她勾起唇,轻轻笑了下,什么都没问,而是道:“郁侍卫,我想吃莲花酥。”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我们左右不了旁人,只有向前看,走好脚下的路。◎

荣晋之靠在太师椅前,一边逗弄着笼中鸟儿,一边看了一眼进门来的吴二。

见只有他一人,便问:“郁宴呢?不是让他把他带来么?”

“回王爷,郁侍卫今早便出府了。”

荣晋之逗雀的手一顿,直到之间被雀鸟啄了一口,他才轻‘嘶’一声,收回手问:“为何出府?”

“是夫人说想吃莲花酥,命郁侍卫出去买的。”吴二道。

听到安也,荣晋之紧绷的脸色缓和些许,又问:“他出府时,可有什么异常?”

吴二摇头,“郁侍卫走得快些,属下并未来得及看到正脸,只看到他的背影,应当是没什么异常的。”

“昨夜守在他院外的侍卫也未见过他出院吗?”

“未曾。”

荣晋之来回踱了几步,坐上太师椅,“夫人那边,如何了?”

吴二:“夫人醒来不久,精神还不大好,刚服下药,说了几句话后,便又睡下了。”

荣晋之:“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