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如惊雷一般在静默的晋王府炸开。
不多时,便传来些四面八方的脚步声。
安也自心中松了口气,刚一回头,想去看看章遂战况如何,却见那刺客早弃了匕首换成长剑,他一剑砍在章遂胸前,浓稠献血溅在昏黄阶前,随后剑锋一转,直直朝她刺来。
安也心跳骤停,从未有过像如此这般贴近死亡,那刀剑在她瞳孔中慢慢放大,脑中变得一片空白。
“叮”
剑尖即将刺进喉中的同一时刻,一个刺耳的金属碰撞声自耳旁响起,染血的剑被一个闪着银光的飞刀打偏一寸,随后是接二连三的刀具擦过衣服,没入皮肉的声音。
“啊!”那刺客惨叫一声,手中剑柄掉在地上,他蹒跚往后退了几步,止不住痛呼起来。
安也一愣,呆呆朝着飞刀出现的位置望去。
眼泪还在眼眶,她在朦胧之中,第一眼便看清了来人。
碧蓝如洗的天空中,凌空飞出一道墨色身影。
他踏着丛丛单薄的树枝,周身带起一阵冰凉的飓风,飞刀自他指尖飞出,迅速且凌厉。
他的头发很黑,长长发尾与飘飞的衣摆交织在一起,明明是极致的黑,却如迷蒙中飘来的桂香,温柔却浓烈。
身旁是刺客的痛呼声,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不远处闻声而来的脚步声。
安也在这嘈杂的声音中,准确的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嗓音。
那声音不再如往日般冷淡,似乎藏着深不见底的暗涌,对她道:“属下来迟。”
第19章 第十九章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安也遭袭这件事,如穿堂风一般迅速在晋王府中传来。
有几个主院伺候的小厮觉得这事严重,还托人入宫通知了荣晋之。
荣晋之回来之时,安也腰间伤口已经由大夫仔细处理过,她身上缠着层层纱布,包裹的很是严实。如今正遵循医嘱,百无聊赖的趴在床上不敢动。
屋内余下淡淡血腥味,还有她指尖沾染上的桂花香。
荣晋之身穿深紫蟒袍,大步走来,见着安也还清醒着,这才缓缓松出一口气。
“安儿。”他上前,目光停在层层白纱上,怒气和心疼共同交织,“伤的重吗?”
安也桃眸涌出几分泪,瞧了荣晋之一眼,那一眼怨怨哀哀,似带了万千委屈,一眼过后,她撇开脸,将自己藏在塌间,轻轻摇摇头。
因着包扎的缘故,她上身只穿了一个藕色小衣,细腻柔白的脊背露在外头,似乎莹莹闪着光。
她不说话,但是一旁站着的小桃道:“大夫说险些伤到了骨头,怕是要在床上养上半月才行。”
自从跟了安也,小桃身上的怯懦褪去不少,整个人也跟抽条的芽儿一般长开许多,虽还是瘦,但也隐隐显出一些长成的亭亭姿态来。
荣晋之看着安也强忍委屈的倔强模样,心中怒火更甚,又问:“那刺客现在何处?”
“已经被郁侍卫送进了地牢,现下半死不活,只剩一口气了。王爷可要去看看?”他身后的吴二自门前小厮处了解了原委,闻声回道。
荣晋之沉着脸摇头,“找大夫去给他医治,吊着气,别让他死了。”
“是。”
他顿了顿,又问:“晌午时,是谁在府中巡查?”
“守门的是新来的侍卫,院中执勤的则是章遂,章遂胸口受伤,如今还在医治,另外两个,已经压到院中跪着了。”
荣晋之重重拂袖,绷着脸往外走。
荣晋之甫一出门,安也躺在塌上,就听外头传来两种极大的栽倒声,随后是荣晋之的怒斥:“府中来了刺客都不知晓,真是一个个饭桶!晋王府养你们何用!”
“吴二,将他们打五十大板,丢出晋王府!”
这声过后,随后是几声越来越远的求饶声。
院中静了片刻,荣晋之又道:“叫郁宴过来。”
说罢,他阴沉着深呼一口气,转过身走进房中,将安也蜷在身侧的手拉到床边,细细将她五指展开,握在手中,怜惜道:“委屈你了。”
安也指尖轻颤,乌发搭在肩头,脖子一动,露出一双含泪明眸。
荣晋之继续道:“此事经过我回来时已听人说过,你莫怕,那刺客我必将他千刀万剐,以解你今日所受之苦。”
安也轻轻点头,清泪顺着脸颊落下,正正好砸在荣晋之手背上,“此事多亏了郁宴,若不是他及时赶到,事情还不知道要发展到什么地步。”
荣晋之也点头,随后叹了口气,却带了些责怪之意,道:“你怎得这般不小心,独自往小路上走?若是有小桃跟着,也不会闹成这样。”
荣晋之此人惯是如此,从没有感同身受,以一副自恃清高的嘴脸,高高在上评判受害者。
安也自心中翻了个白眼,依旧好声好气道:“我做了些糕点,原想悄悄给你送去,哪知道……”
她双眼迷蒙,语气尽是失落,“那是我跟厨房要的新食盒。”
她刻意没有提春兰的事。
既是她和春兰两人之间的事,她打算自己亲自去教训她。
安也这般说,荣晋之哪还有刚才的责备心思,他勾住安也额间碎发往她耳后一撇,低声道:“不就是个食盒么,我一会就去将城中最好的工匠找你,让他为你打上几百个。”
说音刚落,吴二声音自外传来,“王爷,郁侍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