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宴置身湖水中央,正朝一个方向游去。
他不知自己在找什么,只是在搜寻,不过片刻,便寻到了一片翻飞的衣袖。
顺着衣袖看去,一个女子静静浮在水中,她闭着眼,黑发自身侧散开,桃红衣裙犹如一条宽大艳丽的鱼尾,仿若神女降世,媚鲛初临。
离得近了,他想去拉她,那沉寂的女人却突然睁开眼,她红唇勾起,媚眼如丝,藕臂上的衣衫随着动作朝他飘舞。
然后,他被轻轻搂住。面前女人双唇之中不知为何多了一朵透白桂花,柔白和艳红交相呼应,带着桂花独有的袭人幽香。
忽然,她开口,唇中含着的桂花随水上浮,自他脸颊轻蹭,与此同时,他听到她说“郁侍卫。”
郁宴一愣,这才发现,那与他贴近的水中魅影,竟是、竟是长着安也的脸!
他心头震动,水中女人随着他下意识抵抗逐渐消逝,碧绿湖水如烟散去,他转头,看到了熟悉的破败宫殿。
比起湖底,这里他显然更为熟悉。
他顺着记忆行走,路过院中横着的尸体,路过梁上挂着的白绫,身形在前行中缩小,变成七八岁的模样。
最后,他停在一扇破败的门前。
“宴儿。”里面伸出一只手,牵过他,声音轻柔,“快进来,看看你父皇赏你的东西。”
他颤抖起来,抗拒着想后退,却发现自己丝毫动弹不得,他只能随着身体向前,然后缓缓的,掀开那层绢布。
明黄绢布之下,放着一条惨白的白绫。
“宴儿!”屋外电闪雷鸣,女人的声音骤然变化,像是嘶哑的,啼血的鹃鸟。
他躲在阴暗的床底,看着刚才那女人被漆黑人影套上白绫,面容变得狰狞青紫,她在垂死之际还直直盯着床底的他。
双唇颤动,郁宴听清了她的话“宴儿!快走,去做个普通人!再也别回来!”
郁宴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湿透,止不住喘息起来。
每当午夜,那噩梦便悄然而至,以往他已习惯,可不知为何,今夜却有些不同。
他呼出一口郁气,转身拿过枕边放着的佩剑。
利剑出鞘,郁宴盯着剑身上映照出的迷蒙双目看了半晌,随后起身下榻,找了方帕子,轻轻擦拭起来。
雨落屋檐,沙沙作响。房中静默一片,郁宴心绪翻腾,记忆如潮,最后停在了湖中女人身上。
那是荣晋之的女人,他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第11章 第十一章
◎他知道她在装病?!◎
不出两日,安也便自府中流言里听到了昭仪公主那些人的下场。
当今圣上知道这件事后勃然大怒,昭仪公主被禁足佛堂三月,而张翠翠三人则被禁闭在家,这事虽小,却使家族蒙羞,几人原本说好的夫家也皆向他们递了悔婚状。
现如今,他们家中正火急火燎的为他们挑选新的夫婿,就算下嫁也在所不惜。
而晋王府中,似是对游湖宴上误会安也心怀歉疚,荣晋之一连数日早出晚归,连安也的偏院都未踏足。
安也乐的清闲,大半精力都放在了郁宴身上。
但不知为何,居然连郁宴都开始有意无意躲着她。
安也对他的态度很是不解,但所幸他表现得并不明显,她也就当做不知,继续似有似无的撩拨他。
“郁侍卫除了马步,就不会教我别的了吗?”
双腿有些胀痛,她在院中放着的石凳上坐下,不满道。
面前的男人不动如山,“郡主想学什么?”
安也认真的想了想,“不如……就轻功怎么样?”
轻功好啊,打不过就跑。说不定她是个武学奇才,一教就会,到时候拳打荣晋之,脚踢昭仪公主,也不用攻略面前这个油盐不进的木头,她自己就能飞出晋王府。
郁宴点头,“可以。”
不等安也高兴,又听到他说:“轻功乃内家功夫,建议方法繁琐辛劳,若是想学,得先练气。”
“怎么练气?”
郁宴看向安也,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笑意,但那情绪消失的太快,安也来不及捕捉,只闻他道:“扎马步。”
安也:“……”
他是不是在套路我?
安也弯腰敲了敲自己酸痛的小腿肚,认命起身,做了个标准的马步,边做边问:“我已经练了不少天了,还需要多久才能到下一步?”
郁宴瞥了一眼她鲜衣包裹下的细弱手臂,顿了顿才道:“少则三年,多则五年。”
安也:“……”
那她还练个锤子,原文剧情时间线也就三年,到那时候,她早就成了一具飘在大堰护城河里的浮尸了。
她试探问:“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法子?”
郁宴不答,意思相当明显。
安也叹口气,只气馁片刻,随后双眼一转,“哎哟”一声,似是没站稳,直挺挺朝郁宴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