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1 / 1)

“伤口还疼吗?”安也突然道。

郁宴顿住,“不疼。”

“我看看。”安也伸出另一只裹着纱布的手,去扯他的衣裳。

“不……”郁宴想要伸手阻止,他一只手被她禁锢,另一只手停在面前,却是迟迟没能落下。

安也的手受了伤,他怕碰疼了她。

不过是片刻犹豫,那紧缚的衣带便被扯开,露出些许黑衣包裹下的肌肤。

郁宴牙关轻颤,忙道:“郡主,你的手。”

安也也有些为难,这种时候,她若是松开郁宴,就怕这木头能跳窗逃走,可若是用她这只裹的像粽子一样的手去脱他衣裳,又属实有些过于艰难了。

她将那只受伤的手移开,稍稍后退,对他道:“你自己脱。”

郁宴几乎定在原地,他喉结滚动,不等开口,又听安也继续道:“我只是不放心,你肩头伤的那样重,那夏国皇帝又与你有仇,怎么会真心帮你医治?我只是看看,若当真无事,我也能安心。”

郁宴闻言,抬起眼,与她四目相对。

因是夜半起身,安也并未束发,她的乌发散身后,双耳和脸颊都染了霞红,眼中亮晶晶的,带着独有的狡黠,和初见时的那双眼别无二致。

郁宴知晓自己不该如此,可他却毫无办法。

拒绝的话梗在喉间,却像是重如千斤,让他迟迟说不出口。

郡主总是能轻易击破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和隐忍。

于是他沉默的伸出手,自她手中接过那衣带,将黑衣褪至臂弯。

这具背负着罪孽的躯体,原本他毫不在意,如今却是羞于展露。那些记录一条条,一块块记录着他的过去的伤痕印在他身上,会不会遭到注视着它们的人的嫌弃呢?

安也沉默的注视着他的肩头。

若说她方才要他宽衣更多是心中涟漪,可如今真正看到那伤口,却是心疼更多了。

他的伤口先前应当是被草草处理过的,伤口外敷了伤药,被一层薄薄的纱布包裹,纱布中央染上些血色,许是伤口崩裂所导致的,不过好在那血早已凝固,只如印记一般横在他胸前。

安也鼻头泛酸,她抬起手,不敢去碰他的伤口,只在最外侧轻轻磋磨,“一定很疼。”

“不疼。”郁宴的胸膛随着他的声音震动。

安也抿着唇,她抬起头,声音有些哽咽,“你是不是忘了,我先前跟你说过,你真的不疼的时候,要说疼。”

“嗯。”郁宴改口,“疼。”

安也被他这样迅速的改口逗笑,眼中的泪花落不下来,像是颗颗珍珠一般散在眼眶里。

她轻轻叹一口气,“真是的。”

真是的,明明这样听话,却总是记不住她不想让他受伤。

她不再说话,重新低下头去看她的伤口,那层纱布太过薄了,薄到她的指尖能透过纱布感受手下这具身体的体温。

渐渐地,她不在专注于那道新生的伤口,转而去触摸那些他身体上早已愈合的伤口。那些伤口大小不一,深浅亦是不同,这代表了郁宴这半生所经历的伤痛,那些伤口密密麻麻,几乎找不到一口完好的皮肉。

她抚摸那些伤疤,去感受伤口刚刚落下时所经受的痛苦,一个一个,仔仔细细的去体会。

像是在体会属于郁宴的,和她截然不同的那半生。

长夜漫漫,她描摹的太过专注,时间缓缓流逝,竟也并未注意到,指尖的身躯因为她的触碰渐渐僵硬,烫红一片。

“郡主。”

头顶突然出声,安也回神,她抬起眼,刚想回应,却见一双大掌抚在她脸侧,冷香弥漫,一双微凉的唇贴上她的嘴角。

他吻得认真又珍重,舌尖点在她唇上,见她不张口,却也不知如何继续,只笨拙的来回清扫。

安也稍稍一惊,然后弯起眼,嘴角轻启,与他交缠在一起。

她松开扣住他的那只手,双手避着伤口按在他胸前,稍稍使力,随着力道与他一同跌在榻上。

乌发随着她的动作散落下面,落在两人身上,又滑到暗色的榻间。

寒风冷冽,被木窗格挡,吹不散缱绻满室。

郁宴躺在绵软的榻间,感受着唇间的气息,恍惚又珍惜。

到了如今,他依旧觉得自己配不上郡主。

可此时此刻,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来自安也的爱意。

她爱他,她没有嫌弃他,她在心疼他。

他再也顾不上了,他顾不上什么尊卑,什么罪孽,他这颗心被安也所散发出的感同身受紧紧缠绕,他想要拥抱她,想要亲吻她,想要将一切献给她。

他的吻逐渐加深,变的不受控制,侵占着属于她的领地,妄图透过躯体,与她的灵魂碰撞在一起。

两人再次分开之时,皆是喘息急促,郁宴的束发不知何时已经散开,与安也的黑发相互缠绕,早已分不清彼此。

“郁宴。”安也将头埋在他颈间,轻声唤。

她的手掌随着话语缓缓游走,点起簇簇烈火,郁宴喉结不断滚动,也回她一声,“郡主。”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只四处作乱的手,却是被她灵巧躲过。

经过两人方才这一遭,彼此的衣衫都有些凌乱,安也轻易便散下他的束带,往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