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突然这样一搅,房中原本的气氛消失殆尽,安也后知后觉的有些尴尬,她拉着郁宴重新坐在榻上,将他的长臂放在自己肩头,随后靠在他怀中,轻声说:“我想找个大点的院子,比你先前在大堰买的那间大一点就好,最好有两间卧房。”
夫妻之间都难免会吵架,安也想着,若以后有两间卧房,她跟郁宴吵架,一时生气将郁宴踢出卧房的时候,他也能有地方睡。
“院子最好空旷些,你喜欢种花是不是?到时候专门划出一部分区域给你种花,院子里香香的,肯定很好看。”
她畅想着以后的美好,不自觉笑起来。
郁宴原本还有些拘束,被她语气感染,也慢慢放松下来,低低应了一声,“嗯。”
他心中满足,像是充斥了整个世界,满足的像是要满溢出来。
“我记得你包裹里也有种子,是什么花?”安也转头问他。
“忍冬花。”郁宴轻声道。
“你是不是已经藏了很久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发芽,到时候种在院子里看看。”
“好。”郁宴心中平静。
群主永远也不会知晓,他那包忍冬花种子,是为了在他死后和埋葬在他尸骨之上。
他孑然一身,身负孽债,生来什么都没有,死后也带不走旁的。
一丛尸骨中开出的忍冬花,是他为自己找好的归宿。
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他心有牵挂,颠沛流离十年后,遇到了他的郡主。
“你不要一直听我说,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安也和他依偎在一起,满足的闭着眼,又说。
“郡主喜欢,属下就喜欢。”郁宴没有什么想法,和郡主待在一起,他便已然满足。
“那你说,等我们稳定下来,要不要做个小生意?我会做糕点,我们开间糕点铺子好不好?”
郁宴摇头,“属下又怎能让郡主劳作。”
他顿了顿,又说,“属下想去参军。”
“参军?”安也一怔,“为何?你今日不是已经拒绝了钟伦吗?”
“钟伦的副将太过显眼,怕是今后要随他一同回京。属下想在此地衙门领个差事,大夏国境如此,属下无法坐视不理。”郁宴生在大夏,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个国家千疮百孔。
“那你要小心些,我有些担心……”
安也的话没有说完,郁宴却是懂了,他低声道:“十年前认得我容貌的人不多,这处偏僻,不会有人识得属下。”
这里是边境,那些宫中的旧人该是不会到这处来访。
若是来了,也没关系。
郁宴不想再躲了,他想要堂堂正正的活在郡主身边,至少,不要让她再跟着他东躲西藏。
“好。”安也点头,“那你要小心些。”
“嗯。”
房中安静片刻,两声呼吸声彼此交缠,桌前烛火轻轻爆裂。
“等再过几年,我们攒一攒钱,再去别去转一转好不好?我想多看看这个世界的风景。”
月落星沉,安也闭着眼,慢慢染上一些睡意,她迷迷糊糊道。
“好。”郁宴垂下头,他看着安也沉睡的面容,眼中的柔和似是要流淌出来。
他跟着郡主说的未来畅想,那样美好的一切,美好的让他忍不住想落泪。
“郡主。”他在心中轻轻喊。
世界安静下来,似是周遭的一切消失殆尽,只剩下郡主平稳的呼吸声。
“对了!”安也惊醒过来,猛地自他怀中坐起。
郁宴的笑意顿在脸上,他稍稍一惊,连忙问:“怎么?”
“差点忘了一件事。”安也转头看他,面色严肃。
“什么……”不等郁宴问完,她猛地向上抬起头,啄在郁宴唇上。
“晚安吻。”她满脸笑意,对他道。
*
安也再次睡醒,天光大亮,她躺在榻上,身上还盖了一床平整的锦被。
她揉揉眼,记得自己对郁宴说了晚安吻之后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之后的一切,便都不知道了。
是郁宴给她盖得被子吗?
人还不算清醒,她却是先笑开,傻笑几声过后,她一转头,正见郁宴坐在桌前软凳之上,用手撑在额角,似是还在睡。
她自榻上起身,刚走出一步,便见安静的男人睁开眼,朝她看过来。
他眸中清澈,该是很早便醒了。
“你昨夜就是在这里睡的?”安也问。
郁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