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伦得到消息后,便连忙选了一匹快马疾行至城门外等候。
一直候到夜落星沉,不远处整齐的脚步声走来,一队重甲之人护着一顶模样豪华的马车缓缓走来。
他跪在地上,恭敬道:“不知陛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末将该死。”
马车中沉默片刻,有人清咳一声,随后温声道:“起来吧,此次是朕微服私访,不必多礼。”
带着暗纹的帘子撩开,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钟伦起身,躬身道:“陛下身子不好,何须亲自来此,此处有末将便好。”
夏国皇帝名为文憧,如今不过二十余岁,他面色有点苍白,却是一脸温润道:“朕听闻此处流寇横行,朕若不来亲自看看,又怎能安心。”
“陛下有此心,是大夏百姓之幸。”钟伦看着夏皇走下马车,稍稍落后一步,走在他身后。
夏皇走的很慢,他穿着一身常服,若只看外表,和平常人家的病弱书生没什么区别,他环顾四周,又开口问:“此次剿匪,可还顺利?”
“算是比较顺利。只是今日午时,有一流寇组织三百余众突然袭击,若不是末将随行中跟了一位高手,怕是会折在此处。”钟伦性子直,他速来不屑做抢功之类的勾当,便实话实说道。
“哦?可是你编下的士兵?这等大功,还需多多奖赏才是。”
钟伦摇头,“并未军中人,是末将剿匪时所遇到的平民,名曰良在。”
他说罢,又叹道:“末将原想招揽此人入军,却是被他一口回绝,此人武功了得,却只甘心给旁人做一个小小侍卫,实在可惜。”
“良在?”夏皇对此没什么印象,只带着笑意道:“能让钟卿记住名姓的平民,朕倒是有些好奇,想看看他是何模样了。”
“此人便住在褚兰城中,若陛下想看,自然可随时招来瞧瞧。”
夏皇他虽这样说,那等好奇也只是微末,入不到他心里,他只道:“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钟伦点头,没有再往下说,而是道:“更深露重,陛下保重龙体,不若先上马车,到末将府上歇息一晚。”
“何必如此麻烦,朕记得你在此处有处客栈,朕歇在客栈处便好。”
钟伦一怔,“这怎么可以!”
“有何不可。”夏皇语气淡淡,“朕既已从宫中出来,便是要体察民情,若不住在外头,还如何知晓百姓的情况?”
“这……”钟伦不敢反驳,顿了顿又道:“如今客栈中只住了良在二人,可需要属下清场?”
夏皇摇头,“不必。”
他笑笑道,“他们先到,朕没有将他们赶走的道理,再说,能选在一个地方,也是缘分了。”
他转身重新上车,“走吧,去客栈。”
不等马车重新启程,他又撩开帘子,“对了,这几日,城中口严加防范,大堰新皇送来和谈书,修罗挟持皇后,怕是往大夏来了,若看到有带着一个弱女子的可疑之人,都抓起来严加审问。”
“修罗?!”钟伦惊得睁大双眼。
夏皇点头,面色也有些严肃,“对,就是那个,十年前销声匿迹的修罗。”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夏皇手掌藏于帘中,竟是轻轻发着抖。
这个人,才是他来此的最大目的。
十年了,他竟是有些畏惧和他再见。
*
郁宴的衣裳被安也抱在怀中,她躺在榻上滚了几圈,忽而看向一侧雪白的墙壁。
心中似乎灌上蜜水,暖洋洋的,让她兴奋又快乐。
原来恋爱是这样的滋味,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只分开一刻,便又忍不住开始思念。
她将脸埋在他的衣裳里,嗅到属于郁宴的花香。
睡不着,还有一点想他。
郁宴的房间在她左侧,这样想来,应当相隔的就是榻上这一面。
安也试探着敲了敲,大着声音喊了句:“郁宴?”
不出片刻,那边传来一个轻轻的,“嗯。”
“你睡了吗?”
“还未曾。”
一墙之隔,郁宴的声音听不真切,安也继续问道:“那你在做什么?”
在听你的声音。
郁宴看着那面墙,似乎能透过墙壁,望向与他一墙之隔的女人。
“没有。”他低声开口。
“那你要不要来找我?”安也抓住被角,试探着问。
“这于理不合。”郁宴的声音有些模糊。
“可是我想见你。”
郁宴被她这样直白的话听得一怔。
见他没有回话,安也敲敲墙,又道:“郁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