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朦胧的黑暗中,他稍稍弯起唇。
见他不答,荣晋之拨开面前站着行刑的侍卫,将骨鞭拿过,又问:“那你说说,你来大堰有什么目的?”
荣晋之想起他第一次见郁宴时的模样。
拜面前之人所赐,那样弱小的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算算时间,那时候,应该就是郁宴杀了夏国先王逃亡时的日子。
郁宴依旧静默不语。
荣晋之看着他的模样,原本勾起的唇角渐渐回落。
他最恨郁宴这般模样!
这般无趣,却又处处带着蔑视。
荣晋之久违的想起十年前,他带着郁宴一同回军营时的一些事。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有趣,觉得这木头好欺负,便说谎,将他杀死的人头算在了自己的头上。
没想到他依旧没什么反应,一直是淡淡的,像是不在乎。
他努力往上爬,他在意的权势地位,郁宴都不在乎。
他今日才知道,郁宴竟是生来便是二皇子。
一个二皇子,来做他的侍卫,跟了他十年,多么可笑。
但就是这样的人,这样不思进取,甘愿为奴的人,竟然可以让安也背叛他。
她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他赤红着眼,恶狠狠看着郁宴,似要将他剥皮抽筋。
“你们出去!”他突然道。
囚牢中的几个侍卫应了一声,迅速退出囚室。
灯火明明灭灭,寂静冰冷的囚室中,只剩下相对的两个人。
他扬起骨鞭,带着满腔怒火,鞭打在郁宴身上。
刺耳的鞭声响彻囚室,飞溅的血珠落在荣晋之脸上,他毫不在乎,甚至擦都未擦。
“你和安也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怒目切齿的问。
听到安也的名字,原本静默与石像的男人才稍稍抬起眼,瞥向他。
见他终于有反应,荣晋之扔了鞭子,伸出手,捏在他脖颈上,他面目狰狞,怒吼道:“说!是你勾/引她的!”
郁宴清咳几声,他说:“郡主和属下……没有私情。”
他要死了,便不可以再给郡主埋下祸患。
“事到如今,事到如今,你竟还要骗我!”荣晋之手掌越掐越紧。
他几乎要将自己所有的愤恨,所有的怒火撒在郁宴身上,却是丝毫不解恨。
安也和他拥抱的画面自他脑中生根,似是甩不掉的顽疾,时时刻刻不在折磨他。
但他现在不能杀了郁宴。
明日一早,郁宴要交去圣上,由他定夺。
他恨恨松开手。
“安也是我的女人,你怎么敢!”
他一遍遍的说。
“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你们有没有亲吻,有没有行/房?!”
郁宴攥紧了手掌,没有回答。
荣晋之猛地抽出剑,将吊住他的锁链忽而划开。
双脚被缚,郁宴使不上力,顺势跌在地上。
荣晋之看着他,而后抬起脚,绣着暗纹的黑靴用力踩在郁宴的染血的脸上。
他面目狰狞,自喉中挤出声音。
他的声音很大,似是在掩饰什么,似在自欺欺人,声音还微微发着颤。
“你以为安也在乎你吗?”
“你以为她爱你吗?”
“你算什么东西?她只不过是拿你当一个玩物,一个我不在时的消遣!”
“安也,安郡主,她爱的人,是我!一直是我荣晋之!”
*
月落星沉,东方将白。
偏院中的夜色褪下,逐渐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