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1 / 1)

加彦真正好转头避开了那一刻致命的子弹,它从男人的脖颈处擦过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只差一小寸距离,它就能直接穿过他的脖颈一击毙命。

弹夹镶嵌在门上,他眼疾手快地将女孩拉开护在身后,并且动作利索地找到掩体庇护,在躲开的瞬间,那枪口就像长了眼睛,直直朝他逼来,等到反应过来时,安排的人手已经朝开枪的方向而去。

他安抚着惊吓过度的人,直到绘子安静下来,耳返中响起目标撤离的讯号,才走到门边查看那颗弹壳。

东西被用力掰下,仔细查看后发现这是一颗狙击弹,男人皱眉,顿时心下一惊。

这附近居然埋伏了狙击手?且枪只响了三次,明晃晃地在警告。

是他。

思绪杂乱间,男人脖颈处的血痕淌到白色衬衣前,却跟不知道疼一样,看着手里的子弹他又看向蹲在角落里的人,沉思许久,才慢慢走到女孩身边蹲下。

加彦真轻声安抚着绘子,直到她抬眼看他。

女孩的心绪已经平稳,她朝加彦真递过一包纸巾示意擦掉脖颈处的血,然后道:“不用担心我,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

绘子肯定的语气让男人心中更添复杂,上一秒他还在保证安全,下一秒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望着地上的女孩,最后他点点头,表示答应,现如今也只能联合反恐部队协同制裁了。

0146 当年

病房内。

女人拉了把椅子坐到床边,静静地看着闭眼休息的人,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双眼。

栗绘藤这几日好转很多,清醒的时候也多了起来,只是因为爆炸的余震导致脑子重创,所以现在时常容易乏倦甚至会记不清事,状态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他的眼睛因为沉睡太久而有些迷惘,只微微看得见一个身影轮廓坐在床头,扯了扯手捏住额间醒神,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神来。

男人双手撑着强行坐起身,看着动作艰难的人,莫雅丝毫没有想要帮助的意思,反而好整以暇地拿起床头的苹果慢慢削了起来。

刀尖碰撞在果肉上发出沙沙的响动,直到一整颗苹果皮削完她才停手,将削好的果肉递上。

栗绘藤仍旧保持着双手搁置腿上的动作,并没有接过,他转头看向女人,那双染上皱纹的眼角犀利,“你是谁,想做什么。”

莫雅笑了,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她轻轻咬了一口果肉,酥脆香甜,味道蔓延在口腔中沁出香味,很甜,但她却觉得味同嚼蜡。

她索性将苹果扔进垃圾桶,然后看他,“父亲大人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吗?”

每说一个字,栗绘藤心中就惊骇一分,莫雅笑着像在叙述别人的事,“当年您亲手放弃了我,很遗憾,我并没有死”她嘴角扯着勾出弧度,“怎么样,是不是很失望?”

话落,她慢慢俯身对着那骤然僵滞的瞳孔一字一句地说着:“我不仅活着,还回到了您身边,您这是在高兴还是害怕呢?”

栗绘藤梗住,一时之间竟然无法说出话来,他下意识地回避逼问的视线,沉默不语。

他不说话,可面前的女人有很多话说,这么多年她过着的是怎么样的日子,那种痛苦仿佛置身在魔窟之中,命运弄人,她没有死反而涅槃重生从地狱里一步步爬上来,现在的她同行尸走肉的恶鬼没差。

莫雅勾着唇同他分享着,“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吗,被航船救上岸以后只有我一个人,那天的风真的好冷啊,冷的刺骨”她瑟缩着身体,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床上的人抿唇,闭上眼神色痛苦,思绪也回到了当年,那是一段他至今不愿再提起的记忆,原以为会就这样尘封死在过去,可命运弄人,它就这么血淋淋地揭开摆在面前。

这个压在心中,曾让他辗转难眠的梦魇还是落了下来。

“父亲”莫雅喊着这个曾经最让她熟悉的面孔,曾几何时她也在男人膝下甜甜的叫着,他也会像所有天下普通爸爸一样将她扛在肩上,逗她玩乐。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她慢慢勾起回忆。

当年莫雅尚且14岁,算到了懂点事的年纪,她只知道父亲和母亲好像有了隔阂,可却不知道那道隔阂是什么,只记得不止一次看见那个美丽的女人深夜坐在窗台前流泪,她抱着妹妹和自己躺在床上轻声哄睡后,就那么孤寂地无助地蹲在地上小声抽泣。

再到后来不停的争吵,父亲渐渐地对她开始疏远,甚至视而不见,他只会带着妹妹出去玩,也只给妹妹带礼物,无数次她表现优异想得到嘉奖时,他的眼里只有妹妹。

可是她不怪他,毕竟他是最疼爱自己的父亲啊,所以年纪尚小的莫雅觉得只要再优秀一点就能被父亲重新注意到了,可在她快要满15岁时,一家人搬迁丰沙里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发展,莫雅只记得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来找父亲,他们都长得凶神恶煞的让人害怕。

时间转呀转,来到了一个秋天,也是这样一个枫叶落满地的季节,一群人冲了进来拿枪疯狂地朝家中扫射,不出几分钟便满目疮痍,保镖护送着妹妹和她逃跑,可那个保镖收了钱,反手就把两人丢进了湄南江中。

深不见底的河水无比湍急,她们都不会游泳,好在有腐木飘着,她将妹妹搭在木头上,两人才勉强卡在河中央活了下来。

时间过了很久,天色黑下,两个人冻得浑身僵硬,身侧的妹妹从惊恐到慢慢失温失去知觉,本以为会死在这里,却没想到不远处有快艇朝她们驶来,快艇上有灯,她看见了上面的人。

当时她多么开心,父亲来了,她们不会死了。可意外出现,腐木被波浪搅动,开始慢慢在河中央形成漩涡,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将人卷入,千钧一发之际,妹妹醒了,她哭着挣扎喊父亲。

然后….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那个慈爱她的父亲冷冷地睨着她,将妹妹救起,而她则被卷进了深不见底的冰冷河水中。

那道冰冷的目光现在仍记忆犹新,女孩清醒惊恐的眼神,她就这么亲眼看着她的姐姐卷进深渊里,莫雅明明看见妹妹伸出的手了,她想握住却被男人无情拽回,任由希望彻底消失。

思绪回笼,莫雅看着床上的人越发觉得讽刺,“您真的这么恨我吗?恨到亲眼看着我去死!”

她的声音嘶吼,压抑多年的情绪再也藏匿不住,她恨他恨死他了,恨不得他去死,去经历她经历的一切,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留在水里,为什么要看着她去死。

她吼着,哭着,整个眼眶通红,“那天的水很冷,可在我被救上岸找不见你们的影子的时候,我的心更冷,我找不到你们的消息,为什么你连一句话都没有就把我丢下了。”

说到最后,她趴在病床前崩溃地无助地抽泣,那天的水真的好冷,比她往后过的每一天都冷,这些痛苦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身处地狱,她早就已经淹死在那条深不见底的河水中了。

栗绘藤也同样痛苦到不敢睁眼,热泪顺着他的眼眶缝隙流下,他的心又何尝不觉得煎熬,从那以后他才幡然醒悟,往后的每一天都活在自责之中。

明明她还那么小,再怎么样养了多年的情谊不是假的,所以当初他也曾反复挣扎过,可当他在船上看到两个女儿时,他还是下意识地选择救下绘子。

也就是自从那一天后,歆心彻底地对他失望,向外界闭上所有窗户,她在惩罚自己也在惩罚他。

一个女儿昏迷不醒,一个死在河底,作为一个母亲她的痛苦比任何人都要沉重,女人慢慢积郁成疾,狠心永远离开了他,这是她对他留下的最大的惩罚。

男人喉咙哽咽,忍不住回忆起花树下轻歌曼舞的妻子,他求而不得的月光,在用尽手段得到后,却潦草地轻易失去了,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猜忌他的毫无安全感。

倘若当初她选择相信韵心,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可惜为时已晚。

“宋雅….”栗绘藤苍哑的声音响起,这个名字已经久久没喊过,现在竟有些生疏,他颤抖着手想要安抚,可手只在半空中就收回了,他不敢去触碰莫雅,更不敢问她过的怎么样。

莫雅听到头顶的声音,转而抬头,那张脸蛋沾连泪花看着好不可怜,“您是想问我过的好不好是吗?不如您自己去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