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回应这句话,转提了个要求,“我要找一个手匠做出一串翡翠坠子可以吗,我想送给洛伊娜。”
男人有些不解,“怎么总想着别人不想自己?”
他轻掐她的脸,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蠢得到处发善心,怪不得处处被骗。
绘子低头不语,自己缓慢搬动着石块,这东西差不多一个脑袋那么大,切开杂质,除去坠子应该还能给安纳姐姐打一个镯子。她正这么想着,手上忽然一空,面前的人接过了东西,顺道瞥了眼,“搬不动不知道叫人?”
其实这东西没多重,她自己也可以拿,但是东西已经在他手上了,自己也没必要矫情什么,索性就嗯了声跟在他身后走回车上。
车内,贺聿生解掉外套,立马开空调,直到凉风吹出才抚平了焦躁,外面热得要命他真是疯了才会下去。
然而身旁的人并没有就此打算放过他,绘子看着外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们手上都捧着花灯和蜡烛往一个方向赶,还有不少人在街边布施食物,不禁有些疑惑,“她们要去做什么?”
男人手搭在方向盘上,本来正享受着,闻言睁开眼往窗外看去,一群人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灯往大金塔走,看完他就两个字,无聊。
“点灯节”他回了句,那些人手里捧带祈愿的经幡,怕女孩不理解他又补了嘴,“祈福用的。”
绘子侧头望向远处,贺聿生看出她的意图,那句“你要是敢说想下去我就把你的腿从车轮上碾过去”刚要出口,就见她眼神恳求,“我可以下去吗。”
“不行”这句话还没出口,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双手合十语气软下,“求你了,可以吗。”
空气默住一瞬,最后她还是得到了允许,成功下车。
在十月份的点灯节期间,缅甸多地的民众会按照不同的习俗,带上香烛前往附近的寺庙礼佛点灯,为自己的亲人祈福祈愿。
就近的玛噶欧坎街区的瑞光大金塔尤其受香火熏供,这也是街边人正要去往的方向。
太阳快要落了,虽然不及中午炎热,但她刚刚从车上下来,头上还是不可避免浮上层薄汗。
绘子跟随着人流在街边买了盏莲花灯捧在手里,寺庙门口,她看见那些人都脱掉了鞋子,于是自己也跟随动作,虽然不太清楚,但这么多人做,也许就是习俗了。
男人插着兜慢悠悠跟在她后头,脸色不耐,同那些神情虔诚庄重的人格格不入。
女孩没管他,自顾自的跟随人走,绕过了缅王塑像,来到一处空地,还没缓口气的功夫,一个小女孩撑着大伞跑到她面前,明明只到她肩膀,却倔强地垫脚将伞举过头顶替她遮阴,嘴里还喊着:“乂乂漂亮。”
怔神间,一双手递出数张大面额的钞票,绘子意识到这或许是什么需要消费的旅游服务立马礼貌道谢。
在寺庙附近,会有一些以撑伞遮阴赚小费的孩子,通常她们会说:“乂乂漂亮”要是不拒绝就代表你接受了服务,只需要象征性给几十泰铢小费就能享受导游和遮阴服务。
贺聿生朝接过钱的那女孩扬扬下巴,语气戏谑,“谢我还是谢她呢?”
她俯下身对女孩说了声谢谢并且表示自己不需要这项服务,然后抬头对男人重新道谢,虽然太阳已经消了,但大金佛广场地板还是发烫的,抬眼看去还有不少这样为别人“撑伞”的孩子,这样跑一天举着难免吃不消,更何况她根本不需要这项服务。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道:“姐姐,需要我撑多久呢?”
绘子摇了摇头,“我不需要这些服务。”
小女孩手里的钞票微微攥着,看得出她很担心钱会被要回去,面上有些局促不安。
“没关系,我不会把钱拿回来的,你去忙你的吧。”她轻拨女孩的脑袋。
小女孩得到保证这才露出笑容,嘴里不停用泰语喊着:“乂乂漂亮、乂乂漂亮”说完蹦蹦跳跳跑开了。
还没回神,一个不悦的声音响起,“你用我的钱打发人还挺顺手呢。”
贺聿生冷哼了声,连谢谢都先谢那小屁孩,根本分不清花钱的是谁,这也就算了,还给人放跑了,白花钱。
绘子回过身看他,“她们挺不容易的”其实她原本想说“你又不缺这点钱。”但是没敢说出口。
哦,那就是心疼人家了,这么大热天他陪逛一天了,也不见她说句好听话心疼一下,合着就是该她的呗,果然一点良心都不讲。
“那本来就是人家的服务,收了小费就得办事,怎么,你一来就打乱市场,要是以后这些人收了钱不办事,算你的?”
一连通数落,绘子有些烦躁,不想再理他,转身便朝人流走去。
走到布灯区时夜幕已经垂下,金佛庙边不少地方都在布施食物,白天撑伞的小孩们蹲在路边,眼神直勾看着过往的人,他们在等待撒钱祈福的爱心人士经过。
按照习俗,绘子问男人要了五百泰铢也撒了出去,瞬间,小孩们蜂拥而上争抢起来。
走到放置灯火的区域,绘子写上福愿小心翼翼放在了中央区,双手合十,闭眼祷愿起来。
贺聿生站在她身旁,看着她放下花灯,虔诚庄重的模样,忍不住嗤声。这玩意要真有用,哪还有那么多活不下去的人,多半都是自我蒙蔽的愚蠢行为罢了。
求神不如求己,他有些不屑。
祈完了愿,绘子也打算结束今天的行程,可当她抬眼,看见天空中星星点点的孔明灯时,目光被瞬间吸引住。
贺聿生仰头看了眼,又看向她眼底的亮光,勾唇轻笑,看这个还不容易?男人拉着她的手走,车子往山顶开去。
按理来说,今天内比都和仰光会放一场烟花秀,不过这个点赶是赶不上了,只能勉强看看天灯。
车子停在大金塔的山顶,原本的烦躁在下车的一瞬间全部都消散掉,在这个位置可以俯瞰到山下佛塔灯火通明的夜景,视线往上,天空中洋洋洒洒飘着各种形状的天灯,照亮了天边一角,璀璨仿若星霞。
此刻天地就像共处一界色,人们的愿望祝福都通过烛火和文字专递上天,希望上神能见到那一丝夙愿。绘子也不例外,她双手交握住,慢慢闭上双眼许愿。
贺聿生刚关车灯下来,原本想说话,但看她这副样子便熄了声,他的目光注视着女孩白净的脸,视线灼灼。
天边的火光燃亮她的脸颊,在这张小脸上烙下淡色的烟火气。思考一瞬,他才想起来这一幕似曾相识,过生日那一天晚上也是这样,越看他越不可克制地想要凑近,很漂亮,很想亲。
绘子一睁眼就被他热切的眼神吓到,她吞了吞口水立马挪开视线,男人却没放过她,喊了声,“栗绘子。”
女孩假装没听见,他耗干了脾性,直接伸手将人儿下巴掰过朝向自己,“故意听不见是吧?”
绘子想说没有,可还没说出口,炽热强势的吻封住了所有想说的话,唇瓣相触,湿湿润润的舌尖探进席卷着她的领地,他甚至还不觉得满足用牙齿咬了咬她的舌尖,疯狂想要人回应,她睁大着双眼有些吓到。
夜晚山顶的风徐徐吹来,明明应该是凉爽的时刻,她却觉得无比燥热。
而贺聿生也没闭眼,他正细细品味着,透过女孩的眸底他欣赏到了星澜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