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水冲洗着那张素净的脸,直起身子的时候,于丞瞧见镜子里除了自己的另一个人。

“你不是一直很想要这个角色?”出了房间,程楠就似换了个人。不同于在外人面前故意装作的怜爱模样?,他本就充满野心,以至于站在高处之后看待身边的人都充满着鄙夷。

于丞不应,抽了张一侧的纸巾擦干了手心的水。

“于丞,你舅舅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你也?怕被骂关系户了?”眯着的眼睛里是程楠对于丞的不屑。

凭什么,凭什么于丞一出道就能拥有大好的资源。多少?知?名导演抢着用他,一开始的时候于丞连演技都没有却?能够成为好几部正剧的男主角。

还不是因为于丞的舅舅是资方有名的大佬。

程楠不服,他摸爬滚打?那么久才逐渐有于丞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资源,于丞轻轻松松得到的,他需要付出一万倍。

所以在校园里,程楠故意装作柔弱的一方,有意创造被害者的模样让那些同学老师都认为自己被于丞欺负,让于丞背负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本应该这样?的,于丞得到了不应该得到的东西,本就应该付出什么不是吗?

程楠第一次察觉到装可怜奏效是那次试镜,程楠虽然会耍手段,但演技最初的时候的确比于丞好上许多。可他没想到,通过?面试过?后自己还是被于丞替代。不过?幸运的是,那场面试让他结识了温妤,温妤愿意为他介绍资源说他是不可多得的好演员,他的演技应该被更多的人看见。

程楠想要被更多的人看见无关于所谓的演员梦,支撑着他一直走的是心中那日益增长的满足感。想要站到更高的地方成为众人瞩目的存在,成为那个站在高处可以随意践踏底下人的存在。受到所有人的追捧,自己站在高处对那些欢呼和喜爱不屑一顾。

程楠不是个能够踏实下来的人,初中的时候就展露出自己叛逆固执的一面。带头孤立班上最不爱说话的同学,拿着美工刀威胁想要告他吸烟的女?生。高中联考作弊导致被开除,他就写?下一封恐吓信塞进告状人的抽屉里,最后站在角落里看着高高的教学楼上,那个平日里最沉默寡言的好学生纵身一跃倒在血泊里,在重症监护室待了近半个月,捡回了一条命却?再也?无法行走。程楠很聪明,知?道如何利用那些关系网为自己创造最大的价值,他恶事尽做,可他有个在省里当领导的父亲。

金钱,塞住了那些人的嘴,将程楠的过?去全部磨灭。他的父亲痛恶他,可毕竟骨子里的血液不假。父亲为他处理好一切,养他到十八岁便和他断绝关系。后来他便去整了容换掉了原本的名字安楠。

那个雨天起,那个同学眼中的魔鬼安楠死?了,因为心里的罪恶而自杀身亡。

可实际上,那个恶魔顶着另一张脸,用了新?身份,成为了别?人的儿子,成为了别?人眼里怜爱的一方。

被更改的是身份是资料,永远无法消除的是骨子里的顽劣。

在父亲最后一次协助下,程楠进了艺术学院。虽然从那以后父亲就发誓不再管他的任何事情,可程楠是个在绝境中自力更生的人。别?人做不到的,程楠豁得出去,甚至忍受住对那些□□发自于内心的厌恶去接受去讨好。尝到甜头的人就像是陷进了蜂蜜罐里边再也?不知?何时苦。

他的豁得出去,带给他想都敢不敢想的资源,还有花都花不完的金钱。牺牲了些什么又?怎么样?,达到目的的途径有很多种,他只不过?是选择了一条大多数人不敢选的路罢了。

“豁不出去的话来这里做什么,怎么,大少?爷准备回去和舅舅哭诉然后轻而易举拿到资源?”

“也?怪不得同学们都说你没实力但有背景,也?是像你这样?没天赋的人也?只能靠舅舅才能拿到戏演。”

于丞,他跟自己不过?是一类人。靠着那些无法磨灭掉的家族关系得到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可为什么,偏偏于丞的人生就是一张待续写?的白纸,而他的却?早就满是乌黑。

于丞心里面的火苗在一点点壮大,随后变成那森林里无法抑制的大火。

因为对方的有意引导,于丞早早被贴上“关系户”的标签因此被周围的同学孤立,甚至表演系的老师有时也?对他带着偏见。

那些所谓关系户得到的角色,他也?是得到了之后才从家里人口中得知?来源。也?在和家人大吵一顿之后遏制了他们为自己铺路的想法。

舅舅见不得他吃苦,可于丞偏偏想要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他去报表演班,深夜里反复阅读剧本原著,一遍遍切换情绪一步步走进角色为的就是开拍时导演口中的那句“演的好”“入戏了”。

想得到别?人的夸赞和认可,却?永远被身上的标签束缚着。

最过?分的那次,是程楠见不得他的努力,所以悄悄动了手脚将他得到的剧本篡改,导致汇演的时候于丞和其他同学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于丞手握成拳头不偏不倚打?到程楠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脸被打?向一边的程楠消散了些酒劲。

可还没等程楠还没反应过?来,迎接他的又?是一拳,瞬间一股暖流从鼻腔慢慢流出最后滴落在光滑洁净的地板上,鲜红又?刺眼。

程楠仰着脑袋,然而头顶那刺眼夺目的光让他头晕目眩,眼中的景象全部变成了一阵又?一阵的漩涡。

低头之时,眼中的景象只剩下于丞越走越远的身影。

窗外一片漆黑,而房里独独留下一道暖色的光。

冰凉地板上的双膝忍不住颤抖,不断颤动的睫毛之下那眸子里的恐惧久久无法散去。

空气是冰凉的,而随之更冰凉的,是在空中挥舞最终打?在□□之上的一抹黑色。

“嘶。”身子仅是因为疼痛和恐惧挪动了一点,那脊背上迎接的便是锃亮的皮鞋。

第38章 雾里.

闻之言不是个喜欢节日的?人, 包括历代以来?大家都庆祝的?过年。

万家灯火,烟花绽放,一阵阵欢呼, 那些温情的?景象从?不属于他。唯一能够象征新年的?也只是那大门上顾嫂贴上的?红色对联。

也许是他的?世界太没有生气, 所以那些他照着心理医生的?意思?养过的?盆栽无一不会在新年之前死?亡。

后来?, 他便独自一人住在国外的?公寓里。

国外不过新年,至少可以避免那些明?显对比带来?的?伤害。

身边的?同学会在那一段时间接收到家人送来?的?祝福和礼物, 他们会相约一起去海边, 一起在广场在中国城完成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仪式。

留给闻之言的?, 是寂寥空旷的?房间。

“贴这里好看?吗?”

温妤穿着红色的?针织毛衣, 上面还有些白色的?绒球装饰。两只白净的?手捏住窗花的?两侧, 侧着头问身后的?闻之言。

“高一点点。”闻之言低声道?。

“这样吗?”于是温妤点起了脚尖,将那窗花紧靠在冰凉的?玻璃上。

没有得到回答, 却在下?一秒感受到脊背的?触碰。

“这里。”温妤的?手被完全包裹住, 温热的?肌肤触碰过, 随即捏着窗花的?一角将其贴在了更高处。

窗外是不停歇的?雪,而身后是他坚硬的?胸膛。刹那间,耳边一阵微热通过, 伴随着低沉的?一声:“小鱼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