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让!”江边的道上有人?骑车过来,没掌握好方向?盘导致路线歪歪扭扭的。

眼看着就要撞向?温妤,恍惚之间,温妤被拉进了闻之言的怀里。

“呼,还好没事。”

那人?渐渐骑远。

“你……没事吧?”

闻之言笑着摇头,继续牵着她沿着小道走。

“压抑的时候常有,到后来就渐渐习惯了。”

温妤觉得?,闻之言后面?那句‘渐渐习惯了’包含着太多的无可奈何。

压抑,又能怎么办呢?他身上淌着的,是?闻家的血液。

“我?记得?有次我?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突然想?叛逆一回。我?就把家教老?师给我?布置的一大堆作业全都撕了,然后跑出去?拿着零花钱去?游乐场自由自在玩了一圈。

那是?我?第一次去?游乐场,在那之前我?只能听其他小孩提及那个快乐的地方。那天是?我?小时候为数不多快乐的日?子,我?记得?我?玩了好久,玩了好多没见过的设施,直到家里派的人?找到我?,我?都不愿意离开。”

温妤听着,只觉得?心里一阵心疼。

她拥有了快乐的童年,她身边大多数的人?也是?,以至于让她忽视了或许有些人?的童年命定就不会拥有童真和快乐。

“后来呢?”

“后来……”闻之言眯了眯眼,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同样?都是?一个下雪天。

“后来我?就在老?宅的院子里罚跪,跪了整夜,第二天又跪了一天。我?刚被拎回去?的时候,爷爷气的拿他的拐杖往我?背上打。

父亲用戒尺打我?的手?心,打我?的腿,说我?是?孽子,说我?算是?养废了。”

明明句句都是?伤人?的话,闻之言却?以最?平淡的语气将它们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竟忍不住笑了。

不是?愉悦的笑,而是?对自己从前生活的苦笑。

“他们罚我?不准吃饭,罚我?跪着把那些我?撕掉的东西都抄十遍。”

没有人?来为他求情,连生他的母亲,也只是?冷眼路过,甚至巴不得?他就死在那场雪里。

温妤感到心里一阵沉重,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讲出些什么,只是?抿唇低着头,眼里闪着的都是?心疼。

“其实我?也有叛逆成功的时候。”闻之言见温妤心情低落,侧头对她道。

“什么时候?”

闻之言笑了笑,牵着她手?突然松开,转而去?搂住身边的人?。

“半年前他们让我?成为家族联姻的商品,被我?拒绝了。”

那时候的闻之言,掌握了闻家近乎所有的话语权,闻氏都被他掌管,即使?是?想?控制他,闻远山和闻云生也只能望而却?步。

“然后说出了我?藏了很久的想?法。”

“我?对他们说,我?非温妤不娶。”

后来的勇敢,是?因为你,是?为了……得?到你。

浴室里不断涌出热气,随着风飘上了天花板。

小麦色的肌肤上还沾着些水珠,温妤用毛巾擦了擦。白嫩的指尖在闻之言的肩上不断摸索着,最?后停留在他肩头不易察觉的伤疤。

“是?这里吗?”

闻之言下半身穿着完整,上边白色的真丝睡衣只有右边套上。

他感受到那块伤疤上的温度,侧头看的时候,发现温妤的眼角有些湿润。

温妤不是?个爱哭的人?,她自以为碰见什么事她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现在除外。

在江边散步时听闻之言讲他的过去?时,温妤只觉得?心疼。

在他不被母亲疼爱,被迫远离天真童年的时候,不过也只是?个孩子。

但同样?也是?因为那样?的教育,才造就了现在的闻之言,那个能站在闻氏最?顶尖,在几年时间内完全接受家族企业,并通过自己能力贪官闻氏发展步伐越来越稳的闻之言。

他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被誉为拥有了一切的人?,可又有多少?人?知道,那些光鲜亮丽的背后,藏着他多少?艰辛和苦痛。

“都已经过去?了。”

看见温妤眼角的红,闻之言只觉得?心里一颤,抬手?套上衣服,让布料遮住那伤痕,然后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眼角快要落下的泪。

“当时……是?不是?特别疼?”

闻之言坦然一笑,告诉她:“我?早就忘了。”

生在这个家里。他不得?不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自己身上肩负着什么,他会得?到普通人?几辈子都得?不到的荣华富贵何崇高地位,但同时也意味着自己必须失去?什么。

没有什么后悔与否,因为从前每个阶段的闻之言,除了眼前家里铺好的路,别无选择。

在那些没有爱和选择的日?子里,他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活着。每一分每一秒都被人?计划着,而自己只能按部就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