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有好些了吗？”温妤主动?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有好一些。”他的声音还是带着温柔，却不同往常，无法克制地夹杂着虚弱。

“你生日前几天，我有把一个?盒子?藏进你的衣帽间里，你有看到吗？”

闻之言愣了愣，脑海中浮现?起那个?曾被他从?衣帽间醒目的位置拿出来的盒子?：“看到了。”

“我没拆开。”

他当时没想太多，以为是温妤不小?心落在那里，就收到了柜子?里。

“那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温妤吸了口气，随后轻轻吐气，随后开口：“闻之言，我本?来想给你一场难忘的生日的，我应该在那天，向全世界宣布你是我丈夫这件事情，也应该在那一天，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把礼物拆开。”

“可是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没办法段时间调整过来。但?我还是想告诉你，闻之言，我希望你快乐，不止是生日那一天。”

对话中断，对方?迟迟没有传来任何答复，以至于一时间温妤也不知道闻之言有没有在听，知道他终于开口：“小?鱼，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过生日。”

“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没有过过所谓的生日。在母亲的眼里，她在那一天会?格外的恨我，因为闻之舟就是那一天死的。在父亲和爷爷的眼里，我的生日是闻氏的周年前，所谓的生日宴，不过是向外界展示一下，我这个?机器人被培养的多优秀，闻氏未来会?有多么的光明。”

“黎舟去国外的某一年我的生日，那天是算得上是我最开心的一次生日。因为不同于往些年的辱骂，那天母亲对我格外的好，她对我很温柔，还让我坐在她的身边，轻轻地摸我的脸。她甚至自己下厨，给我做了一大桌子?菜，还让人买了一个?蛋糕。”

“我真的好开心，我以为她终于意识到我是她的亲生骨肉，她终于愿意把给黎舟的目光分给我，愿意放下闻之舟的事情。那天她还特意把剥好的虾放进我碗里，可是我的母亲并?不知道我对虾过敏。我没办法，我害怕她生气，害怕她不开心，所以我逼着自己吃完碗里的虾。事后还特意去吃了一段时间的抗效过敏药，用各种方?式让自己适应，让自己终于不会?对虾过敏，终于可以不会?在吃妈妈做的菜时满身起疹子?。”

“现?在想想，我真的很天真。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母亲因为思念闻之舟成疾，加上黎舟又不在身边，她本?就精神不正常，那天把我认成了闻之舟，她所有的好所有的改变都是因为闻之舟。所以当我知道真相去找她的时候，她恢复了以前对我的辱骂，我是扫把星，我是不详的征兆，我不配活着。”

“所以从?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好像根本?无法以闻之言的身份，以我自己的身份得到想要?的爱。”

“所以在你面前，我没有自信告诉自己你完完全全爱着我。所以我多疑，偏执，曾经用割手腕的方?式想要?博得母亲的关注。”

“我知道自己是不正常的，我以为拥有了我就会?知足，我就会?慢慢好起来，就会?幸福。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结婚以后我还是不满足，我想你只看得见我，所以我设计了你身边的一切，让你只有我。”

“我自私，可我无法控制，我以为我做的是对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我幻想中的幸福生活。可我忽略了对你的伤害。”

“我爱你，因为你的自由，你的关怀你的爱，但?好像也是口口声声说爱你的我，亲手把你弄的不快乐。我想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又害怕你的世界里不再需要?我。”

“以至于现?在，我只能用最卑劣的手段让你不要?离开。我就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生病，想看你因为我心疼，想借此?留住你。”

“在感?情里，我学不会?满足。说到这里，好像我只能说一句同意分开才能真正放你走，才能让你快乐。心里这么想，可是我怎么都说不出来，我逼着我自己，可是…”

“我刚才又做梦了，我要?是能控制自己的梦境就好了。那样?不会?在梦里每一次我们都只剩下争吵和不堪。”

“我真的说不出分开两个?字，也受不了看着你离开。对不起小?鱼，我为我的自私对你道歉。”

“但?是，你能不能最后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努力学会?正确地爱你，我会努力变成一个正常人。”

“你想让我变成什么样?，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就变成什?么样?。”

说了那么一大番话，闻之言停顿了下。

“小?鱼。”千言万语，压抑着所有的偏执，“求求你。”

沉默是刺，是那朵他深爱的玫瑰枝上生长的刺，他在此?刻握的越紧，那些枝上的刺扎进他的掌心就越深，刺破皮，刺出血。

温妤一时没有作答，心里最多的感?受是对闻之言的心疼，可是各种思绪缠绕在脑海里，没有作答。

“小?鱼…你还在外面吗？”闻之言的心是悬空的，伴随着焦虑，不安，却又不忍将所有的消极情绪暴露，也不愿再做出些什?么会?让她害怕的事。

他愿意改变，不会?再让她害怕，会?学会?尊重她，用她希望的方?法爱她，只要?…

“嗯，我在客厅。”

温妤听见一声极浅的笑，那声笑是微弱的。

“其实最开始建南苑，就是为了困住你，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我就把你带到这里，把这里封起来，让你只能看着我，只能有我。”

闻之言特意停顿下来，默声的时间里他听见温妤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随后，闻之言用低沉，无奈的声音说：“害怕吗？可这就是我最初的想法。”

“困住你，拥有你，哪怕有一天你的心里真的不再有我。”

“可是现?在我好像真的明白了那句，强扭的瓜永远不甜。”

可偏偏我是固执的人，甜不甜，我都想要?扭下来试试。

闻之言病好的那天，天气特别好，暖暖的阳光洒向四?方?，世界逐渐有了春意。

病一好，他就把自己关进书房，忙那些因为生病的这些日子?落下的工作。

以往不论怎么忙，他都会?抽出时间陪温妤，即使不说话，也会?待在她的身边。可是这次不一样?，连着两天，他们连面对面相见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哪怕是对上眼神了，温妤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他便躲闪开，径直离去。

闻之言在躲着她，温妤后知后觉。

“今天天气好，我们一会?儿外面散散步好不好？”好不容易碰见他从?书房里出来，温妤抓住机会?拦住他，一口气说完了话。

面前的人抬了抬眼，眸里的光暗了暗，随后薄唇微张道：“是想离开吗？”

温妤的身子?怔了一下，连带着脸上扯出的笑容也僵住：“什?么意思？”

闻之言想侧身离开，但?还是没迈出脚步，低着眸子?不愿意去看她的眼：“因为出去了，就会?有机会?离开。”

他的睫毛在扑闪，脖颈上的凸起上下滚动?一番，放在身侧的两只手握成了拳头，越缩越紧，努力掩藏着心里翻涌的情绪。

“只是因为天气好，所以我想..”

“小?鱼。”闻之言打断她的话，鼓足勇气抬眼望着她，声音带着颤抖：“如果想离开的话，我会?尊重你。”

只是连闻之言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说出的话，真的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