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情经历的多了,自然而然抚平叶颂明心里的伤疤,他不再抗拒和孩子亲近。
金秋十月,转眼间S市迎来一年中最惬意的季节。
鲍里斯的小说《外乡人》顺利出版,翻译的内容受到一致好评,销量也不错,可谓是大获成功。
叶颂明突然变得忙碌起来,不仅要写作,还要翻译鲍里斯的另一篇文章,候老板并没有把这份工作交给其他译者,吩咐闫小亮把所有需要翻译的外文书印成盲文版交给叶颂明处理,而且延长了交稿日期。
除了写作和翻译,叶颂明每天要陪伴小孩,每周还要空出两天时间学习盲文,他收获颇多,认识了盲人学校的许多盲聋同学,慢慢的开始了解以前未知的世界,有种想法也从脑子里冒出来。
他找到外公和舅舅,筹募资金设立S市第一家盲人机构,并且邀请自己的盲文教师首任会长。
这件事对他来说一点也不困难,有叶家和周家两大豪门的支持机构开办的很顺利。
他变得更加繁忙,为了壮大慈善团的队伍四处奔波,得到许多人的帮助,却也经常碰壁,有些朋友十分不理解,说他变得一点也不像他。
他只是笑笑,解释自己没有做慈善的好心肠,开办机构的理由很简单,只有亲身体会才知道这个群体有多不容易,他就是想让自己新结交的视障朋友更方便一些,仅此而已。
至于他的感情生活,他觉得有周予琛陪在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比约会还要浪漫。
这天下午,叶颂明受邀来到一所大学演讲,自从他创办机构,这种鼓动大家一起援助的类型的演讲经常发生。
他站在台上讲话,斐趴在旁边休息,演讲持续两个小时才结束。他说的口干舌燥,下台后立刻被工作人员带到一间休息室,他喝了点水,开始等待周予琛来接人。
每次演讲会结束周予琛都会如约而至,这次却失约了。
他等了好长时间,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不免有点心急。正当他打算找人询问时,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莫名的,他心跳开始加速,有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慌里慌张地翻出手机,按了接听键,急忙问对方是谁。
来电人是周予琛身边的助理,通知他小周总临时有事,会另派人来接他。
“他怎么了?”叶颂明不肯挂电话,追着问怎么回事。
接他回家这种工作都是周予琛亲力亲为,很少让别人代替,除非有意外情况。
助理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说了实话:“小周总在医院,原本是带小少爷去接您,中途却发生意外,小少爷生病了。”
叶颂明觉得眼前的黑色更浓了,简直是深陷地狱,整个人被恐惧笼罩,讲实话,他生平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就算他在荒岛失去光明时也没达到这种程度。
助理后面说什么他完全听不下去,耳边始终回荡“少爷发生意外”这样的话,他哆哆嗦嗦地撂下电话,牵着斐摸索着走出休息室,听见有脚步声靠近,也不管认不认识,立马拉住那个人的衣袖,紧张地询问可不可以帮他叫到车。
“啊!叶老师,您没事吧?”对方见他脸色煞白,吓了一跳,“我先扶您进屋,刚刚您爱人的助理通知院长,会派一辆车过来接您,特意嘱咐您不要乱走。”
“不不不...”叶颂明急得摇头,“你现在就帮我叫车,我要去医院。”
“可是外面下着雨呢,您还是...”
“下雨?没关系,下锥子我也要离开,麻烦您帮我叫辆车,拜托你,真的谢谢你。”他几乎用恳求的语气。
他现在惊慌失措的样子和刚刚在台上讲话时从容自若的姿态简直是判若两人。
“好吧。”
那人劝不动他,只能点头答应。
秋季的雨点打在人身上宛若冰刀般锐利,叶颂明穿的不多,出来没多久就被寒意贯穿全身,他等不及别人帮忙取外套,焦急地牵着斐来到院校门口等车。
他站在风雨里,低头想着事。
以前不理解,这一刻他终于能理解周予琛为什么总爱幻想些不好的事,此时的他也开始控制不住的脑补,想象周予琛在路上出意外的情景,难道是出车祸?出车祸的结果会是怎么样?
车祸是很恐怖的,在医院上班时所见到的惨状慢慢聚集起来,那些画面犹如带火的獠牙朝他面部袭来,他感觉皮肤被灼伤。
他蹲下|身,抱住斐的头低声祈祷。
希望上帝听得见,他愿意用一世黑暗换取周予琛的平安无事。
他专注于祈祷,以至于兜里的手机连着响半天他也不记得去接听。
等他终于把车盼来,出租车司机却因为斐而拒绝乘载。
叶颂明的好脾气在此时绷不住了,他急的怒火攻心,冲着司机发火:“这是导盲犬!法律规定它是可以乘坐任何交通工具,你必须载我去医院,不然我投诉你!”
“可是它脚上都是泥....”如果不是雨天,司机或许没那么多顾虑。
叶颂明立刻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全部递给司机:“洗车费,立刻载我去医院!”
“好吧好吧。”
司机妥协了,接过钱顺便帮他开车门。
倒霉的事儿总是接二连三,去往医院的路上又遇堵车。
叶颂明心急如焚,摸索着车门,问司机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司机忘记他是盲人,随口说:“你要是太着急就走着去,十五分钟就到了。”
一听这话,叶颂明毫不犹豫的开门下车,牵着斐打算跑过去。
幸好遇到领路的好心人,一路磕磕绊绊,可算是历经千难万险到达一零三医院。
有医生认出是他,见他牵着一条狗淋的跟落汤鸡似的,惊讶的张大嘴巴,赶忙走过去询问。
叶颂明冰凉的手抓住医生的胳膊,语气焦急道:“予琛在哪里?”
医生不明所以:“我帮你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