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眼角余光示意春喜别冲动,目光落在男人因紧张而凸起的青筋上,轻声道:“发生什么事了,可以跟我说说吗?”

男人像是被戳中痛处,刀刃又紧了紧:“少废话!让他们退开!不然我现在就……”

话没说完,就听疾风厉喝一声:“放开人!我放你走!”

他示意身后的护卫停下脚步,手却悄悄按在腰间的佩刀上,目光如鹰隼般锁定着男人的手腕。

“不要动!都不许动!”男人嘶吼着,锋利的刀刃紧紧贴在沈知念白皙细嫩的脖颈上,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老子本就是亡命徒,今日能带个将军夫人垫背,也算不亏!”

付如鸢的脚步骤然停住,掌心沁出冷汗,却强作镇定:“你到底是谁?先放下刀子!若是有什么误会,说清楚了,我们绝不会为难你。”

她说着,不动声色地转头看了疾风一眼,眼神里递过一个“稳住”的信号。

疾风面色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手按在刀柄上微微发颤,将军特意嘱咐要护好夫人,如今却出了这等事,他喉咙发紧,半句多余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死死盯着男人的手腕,寻找着破绽。

沈知念被迫仰着下巴,刀刃在颈间划出一道浅浅的红痕,刺痛感让她脊背发僵,却依旧强撑着让声音无比淡定:“你抓错人了,我是明慧县主,你在此处众目睽睽之下利用我做要挟,只会死得更快。”

话音刚落,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裴淮年拨开人群冲进来,一眼就看见沈知念被刀抵着脖颈的模样,瞳孔骤然紧缩,周身的戾气瞬间暴涨,双手紧紧攥成拳,指节捏得“咯吱”作响。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满心的杀意,声音尽量放平缓:“把刀子放下。”

他往前走了半步,目光紧锁着男人,“事情没有那么严重,你有什么苦衷尽管跟我说,只要放了她,条件我们都能谈。”

男人的眼神明显松动了些,握刀的手微微发颤

他本就是被逼到绝路,并非真要杀人。

就在这稍纵即逝的间隙,许阿狸突然尖声喊道:“你疯了不成?竟然敢劫持将军夫人,若是伤了人,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刻意加重了语气,像是在怒斥,实则是在逼男人破釜沉舟。

男人眼神闪烁,喉结剧烈滚动着,突然闪过一道癫狂的光:“别骗我了!你们这些大晟走狗,已经抓住哒科鲁了吧,还怎么可能放我走?”

他握着刀子的手猛地用力,刀刃又往沈知念颈间压进半分,“我今天横竖都是死,拉个将军夫人垫背,够本了!”

裴淮年心头骤然一紧,整个人像被冰水浇透,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几乎要控制不住冲上去的冲动。

但他知道,此刻稍一妄动,遭殃的便是沈知念。

他强压下翻涌的戾气,声音放得更柔,甚至带上了几分刻意的恳切:“我裴淮年向来说一不二。你看,我身后的人都退开了,只要你说出是谁指使你的,我现在就放你走,绝不追究。”

他一边说着,一边借着说话的间隙,脚跟悄悄往后挪了半寸,身体微微下沉,膝盖微屈,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第 169 章 现在就杀了你!

裴淮年目光死死锁着男人握刀的手腕,因紧张而微微颤抖,正是发力的破绽所在。

“你当我傻吗?”男人嘶吼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裴淮年身后退开的护卫,显然也动了几分侥幸,“放我走?我凭什么信你?”

“凭我是大晟的镇国将军。”裴淮年语气沉稳,眼神却锐利如刀,“军中将士,从无虚言。你若不信,我可以让他们先退到街口,给你让开一条路。”

他说着,缓缓抬起手,做出要示意护卫退开的样子,实则手臂的肌肉已绷紧如弦,只待一个契机便要雷霆出手。

沈知念感觉到颈间的刀刃松了半分,知道裴淮年正在瓦解对方的防备,她悄悄吸了口气,指尖在袖中攥紧

她也在等,等一个能配合他的机会。

就在沈知念凝神应对时,脑中突然闪过方才男人无意间漏出的只言片语

大晟走狗……

达科鲁……

分明是北疆塔巴族人的名字。

这么多人对这个男人紧追不舍,他绝不对是小偷小摸,付如鸢之前也说过,裴淮年也在追查边疆军械失窃案。

沈知念心头一震。

这人一定是军械案的下一个关键线索!

绝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

春风楼二楼。

玲珑郡主提着裙摆,轻步走进皇上与荣妃所在的包厢,屏退了左右侍从。

“玲珑给皇上请安,给荣贵妃娘娘请安。”她屈膝行礼,脸上带着恬静温婉的笑意,眉眼间的骄纵之气荡然无存,全然不见那日在郡主府的嚣张跋扈。

“玲珑。”皇上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悠悠,“朕之前罚你禁足三十日,看来是罚对了。你如今瞧着,倒比从前沉稳了些。”

玲珑郡主垂着眼帘,姿态恭顺:“多谢皇上教诲。”

她微微抬眼,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玲珑先前顽劣不懂事,在皇上面前失仪,本是罪有应得。皇上肯网开一面,只罚禁足,已是天大的恩典。玲珑这些日子闭门思过,才算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

荣妃在一旁笑着打圆场,朝她招了招手:“快过来坐吧。听闻你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如今瞧着气色倒不错,想来禁足的日子里,是好好调养了身子?”

“托娘娘的福,”玲珑郡主依言坐下,接过侍女递来的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禁足时无事可做,便日日抄写《女诫》与佛经,也算磨了性子。从前总觉得旁人都该让着我,如今才懂,骄纵任性是会惹祸的。”

皇上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满意:“你能明白就好。说起来,今日赵承煜爬那高柱取夜明珠,身手倒是利落得很。”

他话锋一转,意有所指,“你久在南洲城,他又常在外游历,你们年轻人本就该多相处。相处久了,自然能生出些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