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如鸢冷哼一声,指尖无意识摩挲腰间软鞭:“裴将军这大嫂看着可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话里话外好似她才是当家主母一样。”

她忽而转身,目光灼灼落在沈知念脸上,“知念,你与裴将军虽说是奉旨成婚,但好歹挂着夫妻名分。这女人……你可得当心些。”

沈知念心底泛起一阵苦笑,看来非得寻个时机,把她与裴淮年那纸有名无实的交易婚约向如鸢和盘托出了。

“知道了,别瞎操心,我和裴淮年……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嘴上敷衍着,手上已推着付如鸢往府门外走,生怕对方再追问下去。

付如鸢却纹丝不动,猛地转身,攥住沈知念的手腕:“能有什么不一样?我虽未出阁,但见着大哥大嫂过日子,还能不懂?你可千万要留个心眼……”她压低声音,眼神里透着几分锐利,“别重蹈定远侯府的覆辙。”

这几日形影不离,付如鸢早把沈知念那些陈年旧事问了个通透。

每当想起她在定远侯府被磋磨的日子,胸腔里就腾起无名火。

“要是我早来南洲城,定要踹开侯府大门,给你讨个说法!”她攥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去砸了那座宅子,“偏偏你如今和离了,我再闹,倒显得咱理亏了。”

沈知念无奈地笑了笑,指尖轻轻抚平对方皱起的衣角:“都过去多久了,你这几日念叨得,比我这亲历者记得还清楚。”

“好,那我就先走了。”付如鸢说着,出门上了马,小腿一夹马腹,很快就消失在沈知念的视线里。

……

沈知念一回到自己院子门口,一声凄厉的兽吼突然撕破暮色。

“啊呜…啊呜!”声音尖锐惊恐,听得她头皮发麻。

她提着裙摆匆匆过去,转过月洞门时,眼前景象让她血液瞬间凝固。

熊大后腿直立,身躯在暮色里微微发抖,脖颈处几道血痕渗着暗红。

三名家丁举着长棍轮番戳打,欧阳静婉带来的婆子刘妈则站在一旁,臃肿的脸上扭曲着厌恶:“给我往死里打!这畜生前日差点抓伤清名小少爷!”

“嗷呜!”熊大被一棍击中肋下,踉跄着撞向旁边的一个石凳。它呜咽着蜷缩进角落,琥珀色的眼睛蒙着水光,却始终没有反击。

“愣着干什么?继续打!”刘妈夺过家丁手中的棍子,袖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刚扬起棍子,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沈知念不知何时已冲至跟前,死死攥住她的手腕。

“刘妈,你这是干什么?!”她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

“夫人,我…我们……”周围家丁面面相觑,举着的棍子僵在半空,只听见熊大粗重的喘息声混着夜风,在寂静的庭院里回荡。

“为何要这么殴打熊大?”沈知念说完,猛地一松手,刘妈手臂吃痛地抽搐了一下。

熊大一看见她,立刻委屈地哼唧着躲到她身后,毛茸茸的耳朵耷拉下来,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夫人,您回来得正好!这熊实在吓人,我也是替您教训它呢。”刘妈堆起笑脸,眼角的皱纹却挤得有些僵硬。

“教训?”沈知念的目光像冰锥般刺过去,“它不过是头幼熊,从未伤过人,到底做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熊大自从进了将军府,几乎只在她的庭院里活动,偶尔被春喜带着去后面的小花园逛逛。

上次欧阳静婉说清名被吓到后,她特意命人做了个大木笼,只要清名出门,就吩咐春喜把熊大锁进去。

按常理,方才春喜见到清名,理应早就将熊大关起来了。

她下意识望向院子角落。

果然,木笼的门大敞着,锁扣被蛮力扯断的痕迹清晰可见。

刘妈慌忙指着熊大:“夫人,大夫人方才从这儿路过,它突然冲出来吓人,惊得大夫人后退好几步!我上前阻拦,袖子都被它抓烂了!”

她扬起胳膊,露出袖口上一道参差不齐的裂口。

刘妈一边抖着被扯烂的衣袖,一边絮絮叨叨:“夫人,小的多嘴说一句,它虽说还没长成,但到底是头熊啊。咱南洲城去年就出过狗熊伤人的案子,您把这猛兽养在将军府,万一哪天伤了主子们,可怎么得了?”

沈知念定神细看那道裂口,锦缎边缘整齐得像是用剪刀裁过,丝毫没有熊爪抓挠留下的毛边,连丝线都断得异常平整。

而且,那道撕裂的口子在袖管内侧,位置低得反常,除非刘妈主动俯身贴近熊大,否则以熊大站立的高度,根本够不到那个地方。

更蹊跷的是,破损的布料下皮肉完好无损,爪痕该有的渗血和抓痕全然不见。

“大夫人现在何处?可有受伤?”沈知念追问,目光紧锁着刘妈的表情。

“大夫人被吓得不轻,正由夏荷扶回房歇着了,心口还突突直跳呢。”刘妈捂着胸口叹气,忽然拔高声音,“夫人,这熊前几日吓着清名少爷,今日又惊了大夫人,还抓伤我,留着它就是个祸害!清名可是将军唯一的亲侄子,万一有个闪失,您担待得起吗?”

沈知念陡然抬眼,目光如寒星般锐利:“熊大一直待在我院子里,你们为何会闯进来?”

刘妈拍着大腿,语速飞快:“嗨!这不怪我们啊夫人!大夫人念着秋收节快到了,想问问您有什么要帮忙的,特意过来找您,谁承想刚进院门就……”

“是吗?”沈知念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直刺刘妈闪躲的眼神,“你方才不是看见我去送如鸢了?明知我不在院子里,为何还要闯进来?”

刘妈的笑脸瞬间僵在脸上,肥厚的腮帮子抖了抖:“嗨,您瞧我这记性!大夫人本是说改日再来,可我想着……想着把那匹绸缎先给您送过来,省得您再跑一趟……”

“布呢?”沈知念的声音陡然冷下来,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刘妈不住颤抖的手指。

“被、被大夫人拿走了……”刘妈的舌头像是打了结,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方才不是说,大夫人受了惊吓,是夏荷搀扶走的?”

第 152 章 你想让谁走,谁就得走!

“沈知念上前一步,衣袂带起的风拂得刘妈鬓边碎发乱颤,“那绸缎是谁拿的?”

她的追问像重锤敲在对方心虚的软肋上,“是你,还是夏荷?”

刘妈慌忙后退一步,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奴婢光顾着护着大夫人,实在没留意那些细节。”

恰在此时,春喜抱着刚浣洗的衣物回来,看到眼前景象惊得叫出声:“呀!我明明把熊大锁在笼子里了,怎么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