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道:“将军,如您所料,那个上峰果然急着灭口。如今经此一事,周尚书亲眼见了对方的狠辣,应该不会再心存侥幸了。”
裴淮年捏着那支箭羽,指尖冰凉。
他沉默片刻,道:“他们这次没能得手,绝不会善罢甘休。加派人手,寸步不离地守着周尚书,另外……”
他看向那扇虚掩的后门,“去查城内所有左腿有旧伤、胳膊带月牙形印记的人,尤其是近两年从北疆回来的兵卒。”
“是!”疾风应声而去。
裴淮年望着后门外来往的行人,眼神锐利如刀。
……
付如鸢把周尚书交给疾风后,瞥见那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脚下一点,也跟着追了过去。
她轻功向来不错,身形如飞燕般掠过青石板路,转过两个巷子,正要往第三个拐角拐,却蓦地撞到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借过!”她头都没抬,只想着别让刺客跑了,抻着脖子往巷口望,一边伸手想推开对方。
“付姑娘这急急忙忙的,是在追什么?”一个温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付如鸢猛地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赵承煜穿着件月白锦袍,手里把玩着玉佩,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显然是恰巧路过。
“赵公子?”付如鸢愣了一下,随即皱眉,“你怎么在这?”
这巷子偏僻,离刑场不远,他一个纵情山水的公子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赵承煜摊了摊手,语气无辜:“刚从茶楼出来,想抄个近路回府,倒是付姑娘,最近不是忙得很,跑到这偏僻巷子里做什么?这儿也有户籍要盘点?”
他说着,目光落在付如鸢受伤的胳膊上。
“你这胳膊……怎么受伤了?”
付如鸢眼神一凛,没回答他的话,反而往他身后看了看,巷子空空荡荡,哪还有黑衣人的影子。
她心里咯噔一下,方才明明看到刺客往这个方向跑了,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赵公子没瞧见一个穿黑衣的蒙面人跑过?”她追问,手悄悄按在腰间的匕首上。
赵承煜故作惊讶地挑眉:“黑衣蒙面人?没有啊。这巷子就我和随从,倒是付姑娘,脸色不太好,莫不是受了惊吓?”
他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我刚才看见刑场那边出了乱子,听说刑场遇刺了?周尚书没事吧?”
付如鸢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可赵承煜笑得坦荡,眼神里丝毫没有慌乱,倒像是真的只是路过。
“周尚书无碍,劳赵公子挂心了。”她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既然没瞧见,那我再去别处找找。”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却被赵承煜叫住:“付姑娘等等。”
她回头,只见赵承煜从随从手里拿过一个小瓷瓶,递过来:“你胳膊的伤口貌似不小,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你拿着吧。”
付如鸢这才想起胳膊被箭擦伤的事,血珠已经把衣袖染了一小块。
她看着那个瓷瓶,又看了看赵承煜温和的笑脸,心里却越发疑窦丛生。
这人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巧得像刻意安排好的。
“多谢赵公子好意,府中自有伤药。”她没接,转身快步离开,只有一个念头,离这个人远一点。
赵承煜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缓缓淡去。
他把玩着手里的瓷瓶,对身后的随从低声道:“人送走了?”
“回公子,已经从后门送出去了,胳膊上的伤也处理过了。”随从躬身回话。
赵承煜点点头,将瓷瓶扔回给随从,转身往巷外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巷子里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卷起几片落叶,仿佛刚才的交锋从未发生过。
……
将军府门前。
一行宫人簇拥着两名内侍,身后跟着十余名佩刀侍卫,皆是宫廷禁卫的装束,气势肃穆,与寻常访客不同。
门房早已看清来人服饰,不敢怠慢,忙不迭地往里通报:“宫里的大人到了!还带着侍卫呢!”
第 192 章 到底怎么回事?!
消息传到内院时,欧阳静婉刚换好一身藕荷色的褙子,闻言眼睛一亮,以为又是荣妃那边有赏赐下来,忙理了理鬓发,踩着小碎步往外迎,嘴里还念叨着:“定是娘娘念着将军府,又赐了好东西……”
她笑盈盈地站在门廊下,身后跟着同样打扮光鲜的刘妈,愣是没让人去通知沈知念的院子。
“哎呀,是宫里的公公和女官大人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她亲热地往前凑,眼角的余光瞥见领头太监手里的锦盒,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那定是皇上给裴淮年的赏赐,如果她能接待妥当,说不定还会得到宫里的夸赞。
大太监上下打量她一眼,慢悠悠地开口:“你是裴将军的大嫂吧?”
“正是呢。”欧阳静婉笑得更殷勤了,抬手从丫鬟端着的茶盘里端出茶盏:“公公喝杯茶润润嗓子,淮年这几日忙着公务,一早出去了还没回,有什么吩咐尽管跟我说,我替他记着。”
大太监却没接茶,反而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咱家不是来找裴将军的。”他指了指身后女官捧着的锦盒,“奉皇上和荣贵妃娘娘的命令,给将军夫人送些东西,安抚她秋收节那日受的惊吓。”
他顿了顿,补充道:“前几日宫里忙着秋收祭天,荣妃娘娘虽一直挂念着将军夫人,却抽不开身,所以今日特意派咱家过来。”
欧阳静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里的茶盏差点没端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