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架势不妙啊,显然是冲着他俩来的,林书阁暗道,他借着行礼看向另一边的阮青昀,阮青昀神色有些难看,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两位爱卿平身吧,这么晚召你们过来,实在是有一桩旧事需要卫爱卿来验证。”永元帝道。
丁文琪神情嚣张,立刻道:“今日依旧是为了?卫大人,哦不谢大人的身世?,家兄从?前指认谢大人乃当时谢氏谋反一案中的逃脱的漏网之鱼,不想被你二人当场反驳,可有人找到我们,他们告诉我,你,”他指向谢谌,“就是那侥幸逃脱的谢谌。”
林书阁上前道:”陛下,此事不是已经有了?定论,怎么今日有人跑来诬陷仲宣,此等风气?绝不能姑息……”
“林淮亭,纵使你再巧舌如簧,今日也必得在陛下面前说出?实情。”丁文琪大声打断林书阁道。
林书阁脸上犹带一层笑意?,“不知这位大人是?”
“本官乃新上任的南军卫尉。”丁文琪道。
“原来是小丁大人,怪道与原来的丁大人面容相似,我远远瞧着还以为是丁大人呢,不过近看却?有些不像,丁大人丰神俊朗些。”林书阁回道。
丁氏兄弟向来不对付,这是朝中人人皆知的事情,林书阁当着丁文琪的面不仅提起丁文博,还明夸暗贬一通,丁文琪顿时有些暴跳如雷,他压下心中的怒气?,道:“林大人年纪轻轻,眼神不好?”
“想来是近日被人天天找茬,休息不好的缘故,不过说起眼神不好,那边两位卫大人倒真?是眼神不好,昨日还拦着我们要钱看病呢。”
“林淮亭,你……你信口雌黄,这里可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卫烁气?得七窍生烟,心中怒骂果然是粗鄙之地来的,不止行为举止上不了?台面,这随意?攀扯的嘴上功夫更?是粗俗,哪里像个御前重?臣。
“卫大人,”林书阁朝卫薮行了一礼,“昨日之事,我与仲宣大人有大量,便?不与你们计较了?。”
“林大人这颠倒黑白?的功夫越发见长了?,不过今日陛下找你二人过来不是耍嘴上功夫的,卫仲宣,你看看这殿内几?人,可还眼熟?”易池冷笑一声道。
谢谌还未说话,卫薮便苦口婆心道:“二郎,你不肯与我们相认,在陛下面前,你还敢欺君不成?”
旁边一名男子上前道:“小公子,你忘了我不成?我从前是你大父手下左司马,小公子当年力战羌人之事,旁人不知,我可是一清二楚。你自小在军中长大,我说句僭越的话,也算看着小公子长大的。”
另一名男子也道:“小公子当年风采军中谁人能忘?小公子这长相,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丁文琪得意?道:“谢谌,你还有何话要说?那边是你母家亲族,这二位又是谢素问旧部,两方指证,你还敢不认?”
谢谌双手紧紧攥起,面上仿佛凝了?一层冷霜,他冷淡道:“卫家当年便?为了?权势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如今又找上我,说不准又是为了?什么为了?利益陷害忠良。至于这两位大人,背叛旧主,朝秦暮楚,安能指认我的身份?”
“谢谌,你还敢否认,”丁文琪道,“陛下,人证就在面前,谢谌依旧死不悔改,当真?冥顽不灵,还请陛下秉公处理,严惩此人,以正我大燕国?法。”
“丁大人言之凿凿,皆是为了?国?法,可……”
“林淮亭,劝你莫要为了?此人赔上你一家的性命,谢家犯的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谢谌不肯伏诛,竟逃到西北,苟活至此,罪加一等,你如此帮着他,便?是同谋。”
“仲宣为人,我自?然清楚,多谢丁大人好意?提醒。”
“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陛下,还需再请另一位证人。”丁文琪如同胜券,挑衅般看向林书阁。
今日恐怕难以善了?,林书阁撇了?阮青昀一眼,见他眼中带着担忧,林书阁心中慌了?一瞬,狠狠掐了?一把手心,这才恢复镇定。
一名妇人被带了?上来,“民妇邹氏见过陛下。”
“陛下,这邹氏乃是当年谢家乳母,谢氏二子皆由其奶大,众位大人不妨听听邹氏的说法。”丁文琪道。
邹氏上前几?步,看到谢谌的脸后,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她?道:“小公子,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
“邹氏,告诉陛下,他姓甚名谁?”
“错不了?错不了?,是谢公子。开平二十年三月初八小公子出?生,谢家上下喜气?洋洋,赏了?我们这些人几?个月月钱。小公子自?出?生便?是由我带着,一直到后来我家中出?事这才离开谢家,我临走时公子和夫人还送了?好些东西,这些年花了?一半,但?也留了?一些,其中便?有一样是小公子满月时谢公送的玉环,便?是此物。”她?说着从?怀中掏出?来一样东西,丁文琪接过后呈给永元帝。
永元帝在心中微微叹气?,看了?眼玉环,只见上面刻着“愿吾孙远无妄之疾,享长乐安康。”后面署了?谢谌的名字以及出?生日期。
“此物贵重?,原不应该到我手上,小公子重?情,听闻我家中小儿病重?难医,便?将此物赠予我,说此物护得他多年无病无灾,希望它保佑我儿平安顺遂。”邹氏说道。
“此物乃小公子当年所赠,不知公子可还记得?”邹氏直直看向谢谌一边。
谢谌闭了?闭眼睛,林书阁听到此言,恨不得上前活撕了?她?,他想着当年小小的谢谌带着祝福送出?去的东西,多年后会成为刺向自?己的利箭,该作何感想。
“谢谌,邹氏所言,你还有何话说?”
“小公子,你出?生时右臂处有一芝麻大小的胎记,我与主母看得真?真?的……”
“陛下,还请陛下准许查验谢谌身上胎记。”丁文琪向永元帝说了?一声,便?朝门外守着的士卒挥了?挥手,士卒即刻上前,林书阁拦住道:“陛下,此妇人口口声声说道深受谢家大恩,可她?今日之举,明显是……”
“林淮亭,你还想护他,谢家谋反,子孙皆诛,他既然敢私逃出?去便?罪无可恕,你一而再再而三帮着他,可是要与他同担罪责?”易池厉声喝道。
“陛下,我与仲宣……”
“哥哥,够了?。”谢谌冲他一笑,俯身下跪道:“罪臣谢氏子孙谢谌,于多年前逃离谢家前往西北,此事林大夫并?不知情,是我编造身世?欺骗于他,此事甘州县官吏皆可证明。”
林书阁心脏猛地一痛,声音艰涩道:“陛下,我愿与他……”
“哥哥,阿远和阿萱还在等你。”谢谌轻声道。
“好啊,你终于承认了?。”丁文琪大喜,“陛下,他既然已经承认自?己便?是谢谌,还请陛下将他绳之以法,明正典刑。”
谢谌朝永元帝磕头道:“罪臣今日有一言必得言明。”
永元帝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你说。”
“还请陛下彻查当年谢家谋反一案,谢氏满门忠烈,无愧于先帝,无愧于祖宗社稷,却?因遭人陷害而背上谋反之名,臣请陛下重?申此案,还谢家一个清白?。”
“谢家谋反是先帝定的案,你一个戴罪之身,还想翻案不成?”丁岩何突然道。
“陛下,谢公美名天下皆知,还请陛下念着仲宣他对战匈奴有功的份上重?审此案,莫要让忠良蒙冤。”林书阁也跪下道。
“陛下,朝廷法律森严,谢谌当年如何逃出?去的,这其中必有隐情,还请陛下严审于他,将当年助他远逃西北之人揪出?来。”易池也道。
“行了?,都起来吧,将卫……谢谌暂时关押,听候发落。”永元帝一锤定音,冷声道。
士卒上前,正要带走谢谌,谢谌凉凉地看了?几?人一眼,“不用了?,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