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你可知你在说什么?”魏玄拍案而起。
林书阁顺势跪下,“下官所言非虚,还请使君明鉴。”
“抬起头来,你再说一次。”
林书阁抬起头,直视魏玄的目光,他目光凌厉,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看着林书阁如同芒刺在背。
他顶着压力,挺直背脊,咬牙道:“请使君明鉴。”
空气仿佛被冻结,一时之间呼吸可闻。
“哈哈哈哈,好小子,果然不错,起来吧。”魏使君突然大笑起来,身边的李县令和魏焕也跟着笑了起来。
林书阁这才注意到李县令明明就在他旁边却一句话也没说,甚至都没给他一个眼神。果然,一切都是试探。
“书阁,快起来。”李县令走过来将林书阁扶了起来。见林书阁一脸怔怔,“还没缓过神来,刚刚使君跟你开玩笑呢。”
“李毅啊,你信中说他胆大心细,才华过人,如今一看果然如此,那造纸之事你无须费心,交给他就行了。”魏玄笑道。
李县令回道:“这小子当日一介白丁,敢独闯县衙,还大言不惭说他所献之计有关政绩考核,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林书阁回想当行为,当时也是怕的,但是不孤注一掷博得出路,他兄妹三人早就化作白骨了。
又听到造纸,他正色道:“使君已经知道改良的纸造出来了?”
“知道。李县令连同造好的纸寄到了郡守府,我们都已经见过了。”魏焕踱步过来,慢悠悠地说。
这群人,一起耍人玩呢?
顶头上司和顶头上司的上司不能惹,但是你嘛,林书阁淡笑道:“不知公子可有良策,纸虽已经造了出来,如何使纸张广泛传播,造福于民。”
“这……”魏焕没有对策,一时无言。
“那不知林县丞有何良计?”魏焕听出他的意思,这是不敢朝阿父出气,却来找他了。
魏使君和林县令也看着他,目光灼灼。
“下官想将造纸的方子放出去?”
“什么?放出去?”李县令率先出声,魏使君和魏焕虽未说话,但也目中带着疑惑。
“有条件的,在整个定远郡找声誉不错的商户,让他们以商股的形式加入,且约法三章,方子可以给他们,但不可私自售卖出去,也不可肆意抬高价格,更不可奴役压迫工匠。”
“商股?”魏使君问道。
“是的,商股,要想大量造纸,前期需要不少银钱,光靠各县衙和郡守府肯定不够,若让商人参股,便可无虞。”
“但是商人重利,为避免出现私人囤积居奇,高价出售的情况,必须由官府出面让他们签字画押。”
魏使君拊掌而笑,“可行,这样本官今日一直烦恼的筹钱问题便可迎刃而解。还有呢?你继续说。”
“商人自己建造纸的作坊,除了本地百姓,必定还需要人手,定远郡又多流民,可以收纳流民进来,严加筛选,便可让其在定远郡做工安家。”
这样一来,流民纷扰的问题也能解决,林书阁来定远城的路上,看到不少流民,这些人居无定所,长期以来,会对当地治安造成不小的麻烦。
“好,就照你说的办,阿焕,你都听到了吧,定远城你全权负责。”魏使君对魏焕说道。
“是,阿父,我即刻去办。”
“等等,不急,李县令和林县丞远道而来,怎么也得先为他们接风洗尘,你先去安排。”
第15章 绑架 确实好看,美人一怒就更好看了……
已过晌午,林书阁悄悄从宴席溜了出来,他找了个借口,准备出来醒醒酒。一场接风宴吃得主客尽欢,欢宴之后,却有些意兴阑珊。
郡守府太大,林书阁不敢走远,只穿过回廊,倚在栏杆处,远处屋顶上还残留着未化的雪,一排松柏在寒风中依旧苍绿挺拔,风吹动衣摆,散去了脸上的热意。
造纸之事已经和魏使君说明,若无意外,这两日便可返程回甘州县了。已经出来几日,不知家中怎样?来到这异世,林书阁刚开始其实一直没有归属感,觉得自己并非这个时代的人,甚至会以局外人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
这种游离带来的孤独感,正是被亲人和朋友冲散的,阿远、阿萱、仲宣以及周度,不知不觉已经发生了好多事。
可能是醉意上头,突然开始伤春怀秋起来了,林书阁摇摇头,甩掉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
“林县丞这是不胜酒力还是出来躲懒?”
是魏焕。
“公子呢?是不胜酒力还是出来找我这个躲懒之人?”
“牙尖嘴利,一点也不吃亏。”魏焕无奈道。
林书阁淡笑道:“公子谬赞。”
“孙贤已经按律处置了。但孙功曹是朝廷所封,就算是阿父追究,也顶多治他管教不严。”
“多谢公子。”林书阁谢道。
“应该的,在定远城发生这样的事确实是我们疏忽了。阿父公务繁忙,孙贤竟然在眼皮子底下犯事,也是灯下黑。”
这话魏焕说的,林书阁却不敢说,只笑笑没说话。
“看着天色,似要下雪。”
林书阁抬头望天,乌云翻滚,色如浓墨,像是酝酿着一场暴雪。
“公子,天色不早,下官去跟使君辞行。”
好不容易出趟远门,林书阁还想临走之前给弟妹和谢谌买些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