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陷入死寂。

姚珩死死攥紧了椅子扶手，指节泛白，整张脸像是从冰水中捞出来的。

“你们不能冤枉我。”他艰难地开口，嗓子发紧，“我是导演，我有权参与剧本修改，这在圈子里都是常规操作。”

其中一位文联干部冷冷一笑：“常规？你用三位不同新人的名字去申报项目，把他们写的剧本大幅篡改之后塞进基金申报系统，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合作了，这是你说的常规操作？”

另一个干部也开口：“姚珩，你从红卫厂文学活动扶持基金里申报的《铁轨与父辈》，再到青年导演剧本孵化基金的《无声》，加上那部在初审阶段就被刷下来的《远山里的歌》，你一年之内申报三项重点剧目，全部通过，你知道这背后要挤掉多少真正创作者的机会？”

姚珩呼吸紊乱，想解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没想到，姜远寒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个他原本以为可以轻松掌控的新人，竟然能在文联座谈会上当众发难，又能在第二天就交出完整的材料，还绕过他走宋婉那条线，悄无声息地将整个事情推向了纪检！

她和宋婉是什么关系，居然能让霍家为她出头？！

如果他知道霍家会出面，他当初怎么也不可能答应和翟曼他们合作，更不可能这样把自己推向悬崖！

对啊……这件事牵扯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翟曼和罗骁，是他们找上门来，想跟他合作。

现在出了事，总不可能他一个人担责，翟曼和罗骁置身事外吧？

更何况，翟曼的父亲是谁？

京市副市长！

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翟曼肯定有办法保全他，否则……他不介意大家一块死！

想到这里，姚珩的唇角微微上扬：“如果你们有证据，就请拿出证据，如果没有，我对于我没做过的事，有权保持沉默，你们也没有权利审我。”

285章 下一个，可能就是你们

姚珩这句话说得极为强硬，甚至带上了一丝挑衅。

那位年纪最长的纪检干部摘下眼镜，用手帕擦了擦镜片，语气不动声色：“你当然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要清楚，我们是按照程序办事，不是审你，是核查举报问题。你既然选择合作项目，就该对自己所签署、提交、审批过的每一份文件负责。”

另一位干部随即翻出一叠复印件，递到姚珩面前：“你看看，这是你在《铁轨与父辈》的基金申请里提交的剧本大纲，上面署名张予清，但张予清已经签字确认，他完全不知情，并提供了他原始草稿的时间戳复印件，跟你这个版本对不上。”

“还有这个……”

第三位年轻干部补充道：“《无声》的策划方案，你擅自使用姜远寒在去年投稿过的旧剧本架构，连人物名都没改干净，我们有她当时寄来的纸质稿，档案编号都齐全。”

姚珩的嘴角抽了抽，却没接那叠纸，眼神仍然阴沉：“这些所谓证据，全都是剧本创作过程中的灵感重合，没有确凿证据能说明是我盗用。”

“哦？”那位年长干部冷笑一声，“是巧合？你提交的三项作品全都与举报人早期草稿重合，情节结构相似度超过百分之八十五，还能说是灵感？”

“要我们请专家组来比对内容，你确定你还想咬死不认？”

姚珩咬紧牙关，面上虽然依旧维持着嘴硬的姿态，但心里却已经开始打鼓。

最怕的不是他们审他，是文联内部这次真的动了真格。

一旦这几起案件被送上去，上头查出来他收了钱、改了署名，那可就不仅仅是停职那么简单了。

“姚珩。”

一直没说话的那位文联秘书处代表终于出声：“你可以继续沉默，也可以试图撇清干系，但我们也会请相关人员配合调查，尤其是这三次申报中，与你共同署名项目策划的几位联合作者，包括翟曼同志与罗骁同志。”

姚珩抬头：“你们要查他们？”

“当然，只要材料中有署名、有共同签字、有基金拨款记录，那他们就是责任人之一。”

秘书代表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警告意味：“你可以选择自己扛，也可以让他们来说明情况，但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姚珩莫名笑了一声：“好啊，请便，不过没有实际的证据之前，我没有什么好交代的。”

几人相视一眼，没有继续逼问，只是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先行离开。

文联纪检的人前脚刚走，姚珩就马上下楼，开车去往翟家。

如他所料，翟曼和罗骁都在翟家，还有她那位副市长父亲也在，看得出来他们也是正在为抄袭这件事发愁。

客厅里烟雾缭绕，翟父一手夹着烟，眉头紧锁地翻阅桌上的申报材料。

翟曼坐在沙发扶手上，脸色发白，眼眶微红，显然刚哭过。

罗骁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烦躁与不安。

门铃响起的那一瞬，几人都下意识一惊。

翟曼冲过去开门，见是姚珩，一把将人拉了进来，急声问道：“纪检的人是不是找上你了？”

姚珩脸色铁青，一进门就说道：“不只是我，他们已经开始调所有联合署名人的资料了，下一个，可能就是你们。”

翟父“啪”地一声把烟掐进烟缸，声音沉得能压死人：“你没跟我说，你那些项目是用别人的剧本拼出来的！早知这样，我就该把你送出国，省得你留在京市惹祸！”

翟曼被他的语气吓到了，呜呜咽咽又哭了起来：“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姚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辩解道：“领导，我们只是借用了结构和构思，没抄原文，也不是全文照搬，现在剧本市场就是这样拼的，谁还真的从头写？我只是没来得及完善授权手续……”

“闭嘴！”翟父猛地一拍桌子，“你现在说这话，是想把我女儿和罗骁也拉下水？”

姚珩咬牙：“我也没别的选择，纪检那边盯得很紧，今天提到他们两个的名字，我拦都拦不住，如果你们配合我，把这件事统一口径说成是集体创作，只是版权归属理解不同，也许还有回旋余地。”

“你疯了？”翟曼忽然大声，“那是抄袭啊！我又没参与改剧本，凭什么要我背锅？”

姚珩冷眼看向她：“你是没参与，但起初是你来找我，给我提供了这个方案，况且你拿了分成，签了联合申报书，项目组会议你也参加了，你觉得自己真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