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震动整个研究院。

院长接到报告时，半晌没说话，只端着茶盏站在窗前，怒声说：“这颗毒瘤，早就该清了！好在霍衍同志多留个心眼，让我去查查赵天平，果然没查错！”

……

赵夫人知道赵处长出事的时候，是傍晚五点。

她刚从城北回到家，手里拎着一只褐色藤篮，里面是她专门从熟人家带回来的外国货化妆品，还有一截她亲自挑的绢纱料子，准备改天让裁缝做成新旗袍。

她正一边哼着曲子一边脱鞋，就听见院子里有人急匆匆跑上楼。

“夫人，夫人，赵处长出事了！”

赵夫人怔了一下，转过头，看见对门林婶脸色煞白，一边说一边朝屋里看：“早上有两辆黑车从赵处长单位那边开出来，是纪委的，听说赵处长……被带走了。”

赵夫人“啪”的一下把篮子摔在地上。

“你说什么？！”

她几步冲过去，揪着林婶的胳膊，声音尖得吓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家老赵出事了？胡说八道，别在这乌鸦嘴！”

“我、我没编的，街坊都看到了，还是对面的王科长打电话回来通知他爱人，让她千万别跟你掺和太多……”

赵夫人脸色一点点变了。

她觉得后背发冷。

她急忙冲进屋，猛地抓起电话，拨向单位行政科的号码，电话那头却只回了一句：“赵处今天不在，有事您晚点再打。”

“他去哪了？你别装糊涂！”

“我们也不清楚，有关部门在调查。”

那人语气刻意平静，但恰恰是太过平静才说明有问题。

赵夫人啪地挂了电话，身子踉跄着往沙发上一坐，整个人都像被掏空了。

她不是傻子。

那些年赵天平经她一劝，收下的礼，她一清二楚。

哪家想拿项目、谁家求调令，哪回不是她一句话、一个眼色，赵天平就跟着点头？

她早就明白这条路走得不干净，但她一直觉得，只要稳得住，只要圈子稳，查不到她头上。

可她没想到，竟然会栽在姜远寒身上。

想到这个名字，她的眼睛就像刀子一样。

赵夫人抱着沙发扶手，脸色苍白，唇边浮出一点歇斯底里的扭曲：“她一个菜贩子凭什么？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凭什么？”

202章 风水轮流转

研究院里已进入全面清查阶段。

院长亲自主持会议，宣布配合市里对科研项目与设备采购的专项审查，点名要挖出过去几年形成的“关系网”。

“我们不能再让少数人的投机钻营，拖垮整个院的清誉。”院长拍案，话语沉沉，“这一次，谁参与，谁走后门，谁中饱私囊，一个都别想逃。”

此话一出，会议室一片寂静。

有干部低头不语，有研究员开始悄悄打听自己过往签字流程是否合规，还有一人当场晕倒，被抬了出去。

这场风暴的第一个转折点，便是赵天平早年与魏振国，私下互通有无，长期勾结。

当院里清查小组拿出一份当年氮肥厂气体检测设备调拨的备案记录时，发现一个令人咋舌的事实：

氮肥厂当时根本不具备资质，却通过赵处长和魏振国的审批签字，虚报氮肥厂技术力量，从研究院借用了一整批价值上万的科研器件。

而其中一些器材，正是近年被市里点名去向不明的设备。

“这不是盗窃么？”

副院长愤怒拍桌：“堂堂宜城的氮肥厂，竟然敢跟我们院做这些勾当，谁给他们的胆子？”

“还能是谁？”院长冷声道，“赵天平和魏振国。”

于是，调查继续下延，魏振国家被彻查，所有资产冻结，包括他名下的房子，以及科研院家属院分配的房子。

甚至该查出魏振国在银行开的两个户头，里面有来路不明的存款，还有没来得及兑现的私人借条。

魏长冬一家，彻底沦为被清查的重点对象。

徐秀芬眼看房子被查封，又哭又闹，舍弃了仅有的自尊，赖在家里不肯走，魏倩也跟着闹，但上面的领导早料到她们这个反应，安排了好几个保卫科的人去魏家做搬家工作。

搬家那天，左邻右舍都围在窗口看热闹。

“啧啧，真可怜啊！”

“可怜什么？这叫活该，他们家坏事做尽，上梁不正下梁歪，道德败坏，我早就想赶他们走了，免得晦气！”

徐秀芬抱着一床旧被褥，差点摔在楼梯口，气得直跺脚：“闭嘴，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知不知道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她说归说，心里也知道，这一切，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

魏振国坐在屋里，看着被搬走的家具，一脸麻木。

他有好几夜没合眼，眼前还浮着前几日那份处理通报，他的名字在第一行，黑字白纸，一锤定音：收缴全部非法所得、清退配给房产、永不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