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听见?了人,各式各样的人。
这些人各怀鬼胎,有的爱慕、有的怀疑、有的试探、还有的跃跃欲试。
薛应年的这一局,看似是个死局,但若是破解起?来,也异常简单。
大梁的这一位少年天子,生性多疑。
那么他?会给薛应年一个想要看到的答案。
更何况,陈宴秋也在这里?。
陈宴秋此?时紧张得死死抠住自己的衣服扣子。
那一刻,陈宴秋耳边的噪音全数消失,大臣们的声音被他?的大脑自动过滤,连带着演武场里?的箭靶、围栏、一切,都消失在他?的脑海里?。
他?的眼睛里?只有荀淮一人,耳边只有自己响若擂鼓的心跳。
在此?时,风也静止,云也静止,在这静止的时刻,连呼吸似乎都是一种打扰。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过了一秒。
荀淮蓦地松开手?,手?中羽箭离弦,宛如宝剑出鞘般闪过一道寒光,破空之声乍响!
那箭飞离荀淮手?中的那一刻,陈宴秋眼里?方才像是被定格的画面,才像是按了播放键一般,再次流动起?来。
众人的惊呼声、篝火的燃烧声、白云的流动声、还有鸟雀拍打翅膀的声响混作一团,汹涌地涌入陈宴秋的耳膜。
陈宴秋先去看荀淮的手。
被勒得红白相间的指尖在微微发着抖。
荀淮他?没事吧?受伤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陈宴秋有些着急地抬起?头,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人表情都很微妙。
他?定睛看去,只见?那红绸还完好无损地挂在远处,正随着秋风轻轻泛着拨浪。
很明显。
荀淮射的第一支箭射空了。
即使?知?道荀淮的箭术不可能再比得过当年,群臣还是略略有些失望,不少人都发出了唏嘘声。
陈宴秋看着荀淮,心里?闷闷的。
他?不喜欢这些人说荀淮的坏话?。
其中还有几个声音听起?来很耳熟,陈宴秋隐隐约约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荀淮却丝毫没有受这些人的影响,很快又架起?了第二支。
这一支箭倒是稳稳射中了红绸,轻薄的绸缎被千钧之力从中间?破开,往两?边施施然落下。
群臣们顺势欢呼起?来,但是总归不如第一支箭就射中有震撼力。
荀淮笑着取下眼前的红布,转头对薛应年行礼道:“微臣箭术不佳,献丑了。”
薛应年却是摆摆手?:“皇叔哪里?的话??”
他?笑道:“将军引神弓,蒙眼射红绸。皇叔的箭术依旧令人叹服啊!”
开红绸之人照例封赏。荀淮领了赏才告退,回到陈宴秋身边坐下。
他?刚坐稳,陈宴秋就着急地扑过来捧住荀淮的手?臂:“夫君,没事吧?你的手?没事吧?”
荀淮的手?臂方才用力过猛,此?时肌肉僵硬地很,捧在他?温热的手?掌里?像是一块冰冷的寒铁。
陈宴秋觉得薛应年老是欺负荀淮,心里?特别不舒服,撅着嘴给荀淮揉着胳膊。
他?本就是泪失禁体?质,此?时越想越委屈,眼眶又红了。
荀淮无奈安抚他?道:“怎么了?为夫出了风头,怎么还不高兴了?”
陈宴秋哑着嗓子小声说:“夫君,他?们欺负你。”
荀淮笑道:“不算欺负,我现在的箭术的确不比当年,他?们说的也是实话?。”
“实话?也不行。”陈宴秋在这方面非常不讲道理,“说你就是不行……”
“好好好,你说不行就不行,”荀淮知?道陈宴秋难受,他?凑近陈宴秋耳边,对他?神神秘秘道,“等会儿结束了,我待你去个地方。”
陈宴秋盈着水光愣愣抬头看他?:“什么地方?”
“一会儿就知?道了,”荀淮揉揉他?的脑袋,“放心吧,我没事。”
第一场比试结束时,太阳已?趋近落山。
黄昏时分,倦鸟归林,一群又一群的飞鸟追着最后的天光盘旋鸣叫。
宫人们正在紧锣密鼓地搭着烧烤架子,升起?的柴火与夕阳连做一处,点燃远处的天际线。
陈宴秋跟在荀淮身后,钻到了旁边的林子里?。
此?时视线已?经?微微有些暗,陈宴秋怕摔,紧紧捏着荀淮的手?,忍不住好奇道:“夫君,你带我去哪?”
怎么还要往林子里?钻。
荀淮牵着他?走在前头开路,闻言还在卖关子:“再等一会儿,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