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没问题吗!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空旷的大殿里传来他疯魔的回声,听?上去就像是大殿里的冤魂在反问着他。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会?是怎样的结果……

除了回声,没有人理他。

薛应年在原地?呆呆地?望了一会?儿,随后脱了力一般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完了。

泪水透过指缝,流了满手。

全完了。

事已至此,薛应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前些年,随着薛应年年纪渐长,他渐渐不满荀淮对于他全力的接管与?束缚,在朝政上疯狂想办法跟荀淮对着干,任谁劝都不听?。

有一位神秘人突然找到他,称自己是先?帝留给薛应年的人,要?在合适的时机出现,助薛应年杀了荀淮,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

那时候薛应年本就对荀淮百般不满,加上那人告诉了他荀啸将军死亡的真相,薛应年自知没有退路,只?能奋力一搏,哪有拒绝的道理?

谁知他们竟然失败了!

他们失败了!

不对,其实是他失败了。

眼下京城已破,那一直为他出谋划策的神秘人也不见了踪影,想来是见大势已去,早就逃走了。

大梁要?改朝换代,他薛应年是千古罪人!

平日里在别人面前,薛应年总是板着个脸,想要?拿出皇帝的威严。

此时此刻,他孤苦一人,从骨子里蔓延的不安和无助终于将他吞没。

空旷的大殿内没有一丝火气,殿外传来了吵闹、尖叫和哭喊声。

这不再是金碧辉煌、万人敬仰的紫禁城。

这里是薛应年的囚笼、薛应年的地?狱。

薛应年终于撑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不,不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到底是做了好几年决策者,薛应年很?快抽着鼻子,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若是荀淮找到了他,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得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相通了这一点,薛应年迅速收拾好心情。他手脚并?用地?爬起?身,扯着衣服,想要?把自己身上穿着的龙袍脱下来。

可平日里都是宫人伺候他沐浴更?衣,他也几乎从来没在意过。龙袍的穿法纷繁复杂,他扒拉了好一会?儿,也只?是把衣服弄乱了些。

“可恶……”

薛应年此时已经慌了神,他有些神经质地?在大殿内转了一圈,终于在地?上发现了一个尖锐的瓷片。

“太好了!”

他欣喜着,毫不犹豫地?拿着那瓷片在自己身上划了一道。

“刺啦”

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在昏暗空旷的大殿内响起?,刺耳的回声在那雕龙画凤的房梁上荡漾。

“刺啦,刺啦,刺啦”

一下子不够,薛应年红着眼,不断撕着、扯着。

被撕裂的布条在他的手指中划过翻卷,一些细碎的衣料飘到了空中,就如?同暮春的柳絮一般。

龙袍终于被他脱了下来。他满心欢喜,随手便把那无数绣娘用金线织成?的明黄色衣裳丢在脚下,看也不看地?踏了过去。

殿内的烛火晃了晃,在墙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子,就像是一个佝偻的老?者。

风声阵阵,穿过无数回廊,像是无数人哭泣的悲鸣。

荀淮他们进了京城,目标倒是明确,直捣皇宫而去。

陈宴秋坐在白马上,身前是京城中央宽阔的大道,身后是荀淮坚实的胸膛和臂膀。

无数百姓流民来到街道旁。他们双膝跪地?,迎接着荀淮一行人的到来。

所有人都知道,荀淮将会?入主紫禁城,开启一个新的朝代。

京城四周的那些青山将会?又一次沉默着,目睹一个帝王的诞生。

陈宴秋看着道路两旁乌泱泱的人群,突然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