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秋立刻就红了眼眶,对?一旁的兵士道:“快,快去找老赵叔来!”

“不必,我没事?。”

“夫君!”

荀淮撑着他的手分外用力,甚至还有些疼。

陈宴秋原本还想说什么,可他望向荀淮的眼睛时,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荀淮的眼里,全是冰冷的悲痛,苍凉的愤怒。

那愤怒就如同在冰河上燃烧的烈焰,暴虐之下潜藏的是绝望的冷意。

莫名的,陈宴秋觉得荀淮好像在哭。

陈宴秋心疼得喉咙发紧,只能牵着荀淮的手,默默扶住他的身体。

荀淮缓了好一会儿,撑着陈宴秋的手坐回去,再开口时语气已?然?如常。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把当年的事?一字一句交代清楚。”

见喜瞪大双眼,在眼前逐渐滴落的血色里,他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是无数次在午夜困住他的梦魇。

“你这药已?经快要烧干了,在发什么呆?”

耳边响起旁人困惑的声音,见喜蓦地回过神来。

眼前守着的药炉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白气袅袅,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的苦味。

听了旁人的话,见喜这才手忙脚乱地要把药炉盖子掀开去瞧,可他慌不择路,直接用手碰上了滚烫的药盖,被烫得猛地缩了回来。

“嘶”

“哎呀,你让开!”

一旁的人包了帕子把药盖掀开,白气猝然?蒸腾,整个熬药的后厨似乎都被这白气笼罩。

那人添了水,又把药盖子重新盖回去,这才对?见喜皱眉道:“你今日?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

“这可是公主殿下特意吩咐用来给将?军调养身体的方子,我们可马虎不得!”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见喜听了这话却骤然?绷直了身子:“没、没啊,可能是昨夜没睡好吧……”

那人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不对?,还想再说什么,突然?从?外头?探了个小丫鬟进来:“三哥,厨房说小少爷想吃冰沙,我们还缺点东西,你去采买采买呗!”

一听是小少爷的事?情,被称作三哥的小厮连忙答应着出了门。

屋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见喜和那个沸腾着的药罐子。

见喜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了下去。

他跌坐在凳子上,只觉得冷汗出了满身,身体的每一处都泛着冷意。

缓了一会儿后,他才起身,慢慢地一步步挪到门前,确认四下无人后,轻轻把大门关上。

见喜有些神经质地在药房里巡视了一圈又一圈,确认屋里只有他一个人后,他才重新来到那个药炉前,颤巍巍地从?手里拿出一包粉末来。

“不会伤及将?军性命的,不会……”

他把那粉末打开,这样安慰自己道。

前些日?子,在街上采买东西时,有个蒙面的神秘人突然?找到了他。

神秘人告诉见喜,只需要把这包粉末放进荀啸将?军的吃食中,他就可以?保见喜一生荣华富贵。

将?军夫妇对?见喜有莫大的恩情在,见喜本来并不想同意,可那人却笑了笑,继续道:“若是我没有记错,你下月就要娶妻,好像是叫做莲儿,对?吗?”

那人的声音很特别?,像是割木头?一样,嘶哑难听,听起来如同鬼魅的低语:“听说你的未婚妻已?经怀有身孕,阁下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妻儿考虑,你说对?不对??”

见喜震悚回头?,表情又惊又怒。

莲儿意外有了孩子,未婚先孕终究不齿,他想给莲儿一个确切的名分,因此,这事?情他连将?军夫妇都没告诉。

如此秘辛,这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眼看见喜表情惊疑不定,那人上前来拍拍见喜的肩头?,把一包粉末和一张银票塞进见喜的手里道:“放轻松,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这粉末并不会伤及荀将?军性命,只是为了行个方便而已?。若事?成?,我还另有重谢。”

回忆不断在脑海里面闪烁,见喜颤着手,心一横,把粉末一股脑全加在了药汤里!

粉末纷纷扬扬地融入深棕色的药汤里,一点点融化,像是血,又像是飘散的骨灰。

见喜坐在药罐子旁,对?底下燃着的熊熊烈火疯狂摇着手中的扇子。

他心底害怕,摇着摇着就开始胡思乱想。

要是那神秘人说话不作数怎么办?

要是他被发现怎么办?这可是要杀头?的罪名!

要是这药粉真是能毒害人的,那他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见喜发着呆,一个不注意把药熬得久了些。忽然?,一个轻柔温婉的女声冷不丁从?门外传来:“见喜?”

听了这声音,见喜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