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头?发散乱,身上穿着破烂得只能堪堪蔽体的衣裳,瘦得皮包骨, 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林远在一旁压着他,等?候着荀淮的命令。

屋内凝重的气氛似乎就要化为实质, 就连旁边的烛火都显得有些冷。

陈宴秋坐在荀淮的身边,敏锐地感受到荀淮现在很不开心,

……甚至好像还有些难过。

荀淮怎么了?

这人到底是谁?

他忐忑地用双手握住荀淮的手,看向荀淮的眼眸里满是担忧。

荀淮的手好冰,这不是正?常人的温度。

“夫君,出什么事?了吗?”陈宴秋凑过去看荀淮, 轻轻问道。

荀淮原本看向那人的眼神里全是冷冽的杀意, 他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杀意全无。

他知?道自己把陈宴秋吓着了,牵了陈宴秋的手低声安抚道:“没事?,跟战事?无关。”

“夫君只是想印证一个猜测, 宴秋先回帐里休息,好吗?”

陈宴秋瞪大眼睛看他,表情全是惊讶和不赞同。

荀淮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军队行军, 舟车劳顿, 吃穿用度都比不得王府,他这些时日?瞧着荀淮都瘦了些。特别?是这几天, 荀淮好像又有些咳嗽, 弄得陈宴秋格外紧张。

若是荀淮现在情绪大起大落,只会伤他的身体。

而且,陈宴秋觉得荀淮现在需要自己陪着他。

于是他瘪瘪嘴:“夫君,这是我不能听的事?情吗?”

明明先前商量战术都从?来不避着他的。

荀淮看着陈宴秋,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是陈宴秋不能听的吗?

实际上还真的不是。

几个月前,荀淮对?暗卫署下达了命令,要他们把王耿府上那个、先前在荀家做过杂役的管家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暗卫署顺着线索查下去,还真找到了那管家的下落。

那管家从?王耿府上逃出来后,辗转便来到了边境,隐姓埋名做起了小生意。

因此,这个差事?又落到了当时的边境守将?林远的身上。

现下终于把人抓到,荀淮却有了几分怯意。

毕竟,他要印证的真相,是他最不愿意相信的真相。

若是真如同他想象的那样,他不确定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

荀淮不愿意陈宴秋看见自己失控的样子。

陈宴秋胆子本来就小,他会把他吓到的。

陈宴秋看荀淮久久没有说话,只一味地盯着自己瞧,心念微动?,对?荀淮道:“夫君,外头?好黑,我害怕,我不想一个人回去。”

“夫君最好了,你就陪陪我,好不好?”

他的眼眸如同春水一般温柔荡漾,握着荀淮的手很暖,似乎快要把荀淮的手捂热。

荀淮看了陈宴秋好一会儿,这才点头?道:“嗯。”

陈宴秋这才眉开眼笑地坐了回去,瞧着地上的人。

那管家能从?荀府、王府里全须全尾地跑出来,自然?是有几分本事?在。他发着抖,窄小的眼睛不住地觑着周围几个人,一下子就判断出来,那堂前坐着的两人是这帐子里的主人。

他们一人隐在暗处,看不清模样,可他能感觉到,那人看向他的眼神里杀意滔天,只微微瞧上一眼就叫他胆寒,绝不是能攻破的对?象。

而坐在他身边的那人年岁小些,生得漂亮,笑起来也很温柔,明显更好说话。

他眼珠子一转,心下立刻有了主意,突然?发力哭号着,就要朝陈宴秋扑过去:“大人,冤枉啊,小人真的是良民……”

可他还没开始发力,一旁的林远就把他的脸狠狠摁在了地上。

布满皱纹的脸蹭着冷硬的地面,疼得他眼冒金星,终于喊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何抓我!”

“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报官!我要报官!”

陈宴秋被他突然?的歇斯底里吓了一跳,攥着荀淮手指的手微微收紧。

荀淮立刻沉了脸,皱着眉头?对?林远轻轻一瞥。

林远得了令,揪住那人的头?发把人扯起来,又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噗”

他这一下用了不少的力道,那人被砸得头?破血流,吐出一口血来,在地上抽搐着,显得异常痛苦,嘴里还喃喃着要报官。

陈宴秋怕血,下意识扭过头?,手指又攥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