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在这城内寻个地?方,等荀淮他们打进来不就好了?到时候我们再去?寻他。”

反正荀淮把冀州城攻下?只是时间问题。

三人一合计,都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找个地?方住下?。

他们寻了好几家客栈,终于在一家显得有些破的客栈里找到了两间空房。

客栈的伙计看见他们很是惊讶:“你?们是逃难来的?为何要到冀州城来?这可?是最前线……”

陈宴秋表情可?怜,对他说出早就编好的理由:“本来是要逃的,可?是家里人走散了,我们得在冀州城找。”

这理由倒是充分。伙计瞧了瞧这一老二小,看向他们的眼神不由得多?了点同情。

走上楼的时候,陈旧的楼梯像是不堪重负一般,传来“咔吱咔吱”的声响。

霖阳皱了皱眉,转身对小二提醒道:“小二哥,你?这客栈该修葺了。楼梯、栏杆都坏了,这样不大安全?。”

小二觉得霖阳在对自己?指手画脚,语气不太乐意:“你?爱住不住,不住拉倒。”

霖阳委屈地?闭了嘴。

眼下?这种情形,能有地?方睡觉就已经很不错了。

陈宴秋一点也不挑,欢天喜地?地?回?到屋里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躺下?,盖上略略有些霉味的被?褥,盯着结了些蜘蛛网的天花板发呆。

来福与霖阳住在另一间。

为了省油,屋里没有点灯,显得有些黑。在这黑暗里,听?觉与触觉反而异常清晰。

陈宴秋听?到了很多?声音。

客栈隔音不好,不同人的鼾声、说话声、吵闹声涌入陈宴秋的耳畔;

楼下的厨房里似乎还烧着菜,柴火哔啵,热水沸腾;

窗外似乎有一对巡逻的兵士走过去?,铁甲碰撞,叮叮当当响;

屋檐上的露水逐渐凝结,流过瓦片,滴在窗沿上。

嘀嗒,嘀嗒,嘀嗒……

陈宴秋听?着这嘀嗒的水声,突然想起来他与荀淮成亲的那日,似乎也是一个瓢泼的雨夜。

只是那时候的雨声比现在的动听?多?了。

困意袭来,陈宴秋迷迷糊糊的,思绪似乎也飘得很远很远。

它飞出小小的窗台,来到空旷的、流动着清辉的街头,又绕过刀剑、绕过烛火、绕过城楼上飘扬的旗帜,飞进了城外的营帐里。

陈宴秋似乎看见了明灭的火光中,荀淮眉头紧皱的模样。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思念在那一刻化作实质,把他的心脏揪紧,胸口满是酸胀感。

陈宴秋看到荀淮对着面前的两位副官快速地?说着什么,两位将军领命退出营帐后,荀淮又在营帐的桌前发呆。

其?中一位副官陈宴秋见过,是张彦,另一位陈宴秋却不认识。

陈宴秋有些疑惑。

梦里面还能梦到自己?没见过的人吗?

过了一会儿,陈宴秋看见荀淮捂住额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在火光下?,荀淮的表情看不太真切,但是陈宴秋就是觉得荀淮现在很着急。

荀淮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

在朦朦胧胧的梦境中,陈宴秋下?意识开口哄他。

夫君。

“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荀淮蓦地?抬头坐直身子?。

他瞳孔放大,飞快在营帐内扫视了一圈。

没有。

荀淮“腾”地?起身,着魔一般迈着大步在营帐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把屋里的东西扔了一地?。

他随后又不死心地?来到帐外问:“方才可?有人进来过?”

帐外的兵士有些奇怪,但仍旧中气十足地?回?道:“回?王爷的话,没有!”

荀淮自己?也觉得事情很离奇。他沉着脸对帐外的人点点头,回?头看着空荡荡的营帐捏着眉心。

“把东西收拾一下?。”

荀淮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

是幻觉吗?

他方才,好像听?到了宴秋的声音。

宴秋在问他为什么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