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那人不耐烦了,陈宴秋听?见有人被?踹倒的声音,还有钱乐小声的惊呼。

“你话这么这么多?”那人说,“若是没人,我们自然搜了就?走,还没你说话的份。”

钱乐这下不敢吭声了。

屋子里的脚步声一下子就?凌乱起来。

皮靴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异常清晰,嗵,嗵,嗵,仿佛有许多人在自己的头皮上跺脚,惹得?陈宴秋头皮发麻。他几乎忘了呼吸,死死屏住神。

因为他听?见有一个人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终于,他听?见有人问:“这箱子是干什么的?”

声音非常非常近,就?像是贴着陈宴秋的头顶。

“官爷,这里头装的都?是些被?褥枕头,不值几个钱的。”钱乐颤着声音答,不知是疼的还是紧张的。

“打开看看。”

陈宴秋全身一下子僵直住。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一瞬间,全身的感官都?被?放大?,陈宴秋清晰地听?见那人将手放在了箱子的锁扣上,“咔”的一声,锁扣被?打开。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变慢了一样?,陈宴秋用尽全力往后挪,惊恐地看着那箱子一点点、一点点被?打开一条缝,甚至透出些光亮来,白?白?的一条线,在他的视线里越来越宽

“别搜了!”突然,一道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那条白?线“哐”地一声,又与黑暗融为一体。

陈宴秋被?吓得?脑袋一团浆糊,还没办法思考,只能怔怔地听?外头的人讲话。

“怎么不搜了?”

“哎呀,这家老板交了钱的,做做样?子就?行了,怎么还查到人家老板的房里来了……”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后,又逐渐归于寂静。

屋里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陈宴秋不确定那些禁军走远了没有,不敢出来,只能怔怔地看着前头,在心?里疑惑着。

结束了?

他们应该不会再过来了吧?

终于,钱乐跑过来打开箱子盖,对陈宴秋道:“王妃,他们走了!”

陈宴秋觉得?自己的发丝都?被?冷汗浸透了,听?了这话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整个人都?软了身子,靠在箱子里轻轻喘气。

来福也?被?钱乐从柜子里头扶了出来:“王妃,没吓着吧?”

陈宴秋勾了勾嘴角,理着鬓边的头发对来福苦笑,摇了摇头。

“钱乐,他们踢你了?”陈宴秋看着钱乐担心?道,“没事吧?”

钱乐对他拍拍胸脯:“王妃放心?吧,那点力道对我来说没事。”

几人在房里头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决定出去。

来福扶着陈宴秋,慢慢在走廊上走着。

那些禁军显然不只是“搜人”这么简单,他们也?拿了不少房客的钱财。此刻,不少房客正站在走廊上不住地咒骂,说得?尤其难听?。

但更多的人却是苦着脸,沉默地收拾着自己屋里的一地狼藉。

小酒娘站在楼梯边上,见陈宴秋走进?,对他们悻悻笑道:“事出突然,让王妃见笑了。”

陈宴秋对她摇摇头:“错不在你。”

几人说了几句话,正要回去休息,不料又有小二找到小酒娘:“老板娘,好像有人要寻这位公子。”

小酒爹娘没有对店里人暴露陈宴秋的身份,是以店小二只把陈宴秋当成了落难的贵公子。

“什么?”陈宴秋惊了。

禁军不是刚走吗,是谁在找他……

他正这么想着,楼下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我只是来找一个人。”

陈宴秋一惊,忙跑到栏杆边,往一楼看去。

只见两?个白?衣书?生站在楼下,一个温和地笑着,拿着一副画像同在茶馆里吃茶的乞丐们解释,另一个扯着旁人的衣服乖乖地等着,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不知几位兄台可?有见过他?年纪不大?,十九岁左右,个子不算高,生得?白?净……”

是陈冉和安幼禾!!

陈宴秋立刻抓住老板娘,语气激动:“老板娘,楼下的那二位是我朋友!”

经过一番周折,陈宴秋同崔明玉终于见上了面?。

此时已?然入夜,几辆小小的马车停在崔府门口,陈宴秋被?来福扶下马车,看见了提着灯笼等在门口的崔明玉。

纵使有了心?理准备,见到陈宴秋的模样?时,崔明玉还是眼底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