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跟我道谢,”小贩向旁边指了指,“要谢就谢那位公子吧,钱是他付的。”

小孩有些惊讶地看过去。

身穿青衣的公子眉眼弯弯,对他温温和和地笑着。

与自?己不同,那人?身上很干净,不染尘埃,就像是天上的神仙一样?。

小孩愣愣地看着陈宴秋,把嘴里的馒头囫囵吞了下去。

这馒头比他以前吃过的所有食物都要好吃。

陈宴秋回王府的时候,已是傍晚十?分,天光显出些许沉沉的暮色。

他走近,一眼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马车,旁边还有几个小太监静静地等着。

是宫里的车。

陈宴秋有些不解地问道:“公公们这是在干什?么?”

“奴才见过王妃,”小太监们行礼道,“王爷征战在外,皇上挂念着王妃,要请您去宫里一同用膳呢。”

说完这话,他们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来,示意陈宴秋上马车。

薛应年要我去宫里用膳?这个时候?

陈宴秋惊了:“现在去用膳吗?”

“是的,”太监说,“皇命难违,王妃请吧。”

“那你们等我换身衣裳。”现在方才出去,陈宴秋穿得?朴素了些,不适合面圣。

“王妃不必了,”谁知那太监竟是直接上手,把陈宴秋拉着往马车里走,“皇上不会计较的。”

他看着瘦小,力气却?大,陈宴秋试图把手甩开,竟是有些挣不开。

“啪!”

他正挣扎着,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声响。

陈宴秋瞪大眼睛,只见那太监被突然袭来的巴掌扇歪了头,下意识想躲开,又生生忍住。

只见来福把陈宴秋护在身后,对他骂道:“哪里来的小太监这般不懂规矩!王妃是什?么身份,也是你能?碰的!”

他气愤说:“别?仗着王爷不在就欺负王妃!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那太监捂着脸瞥了来福一眼,这才垂眸跪下道:“奴才失礼了,还请王妃恕罪。”

“只是皇上要我们在酉时之前把王妃接到宫里,奴才当差不久,不懂规矩,还请王妃饶恕奴才……”

那太监年纪看起来就跟霖阳一般大,见到他这样?,陈宴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既是如此,那我不更?衣就是。”

陈宴秋又看了那太监一眼,没看出什?么异样?,这才扭头上了马车。

在马车走起来的时候,陈宴秋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传来的违和感……

他掀开帘子向外望去,在似乎带着血色的夕阳里,陈宴秋已经?隐隐约约看见了高?大的宫门?。

快到皇宫了。

自?从坐上这马车开始,陈宴秋就一直觉得心跳得厉害,像是第六感在对他无声警报。

“咚。”

一直被牢牢拴在腰间的绿佩不知怎得?,绳子突然松开,掉到了地上。

几乎是条件反射,陈宴秋立刻把绿佩捞起来,攥在手心里心疼地检查着。

掌心里传来温润光滑的触感,确认绿佩没有摔坏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突然,刚刚那小太监被扇的一幕在脑海里播放起来。

陈宴秋倏然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违和点在哪里了。

刚刚那太监攥住陈宴秋的手上,有着一层厚厚的茧。

宫里的小太监会做一些粗活,有茧子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是那人?手上的茧子不一样?!

厚厚的茧生在手掌的掌根和食指内侧,这样?的茧子,陈宴秋只在荀淮手上就见到过。

“夫君,你这里的茧子好厚啊,”陈宴秋用雪白的手指摸着荀淮的手掌,惊奇道。

荀淮的掌根、食指和虎口处都被磨平了,陈宴秋一点点磨过去,指尖传来粗粝的触感。

“年少?时练剑磨出来的,”荀淮任凭陈宴秋抓着他的手摸来摸去,笑着说,“现下握笔比较多,以前的茧子也没能?消下去,倒生出些新的来。”

“这样?也好看,”陈宴秋抓着荀淮的大手欣赏,“夫君怎么样?都好看。”

是了。

那是练剑的人?才会生茧的地方。

一个太监,怎么会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