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么久不下山,白芷在山脚下,等得心急如焚,远远见林月鸣下山来了,忙撑了伞过去:
“夫人,怎么这么久,我都担心你出事了?太阳这么晒,也没个人送送你,怎么一个人下来了。”
山上发生的事儿,林月鸣不准备跟白芷说,说了平白多一个人担心,于是道:
“走吧,回去吧,马车上还有点心吗?有茶水么?我快渴死饿死了。”
这下白芷对太后更不满了,哪有这样的贵人,太欺负人了,宣了人过去,这么长时间,连饭都不给吃,便是她们这些当下人的当差,主家也不会连饭都不给吃的。
只以太后之尊,也不是白芷能置喙的,扶着夫人上了马车道:
“有的有的,我都备着呢。”
林月鸣上了马车就开始吃,吃完就开始睡,一路睡到回家。
回了江府后,她在府里躲了几天没出门,本还担心太后那边出什么幺蛾子,结果太后果然把她当成用了就丢的炮灰,没有再找过来。
倒是一日,章豫突然忙慌慌找过来:
“长姐,大事不好,今早宋阁老突然参了秦家一本,说秦家隐瞒皇后二嫁之事,欺君罔上,皇上当场就气倒了,下旨软禁了皇后和太子,更要严查秦家同党,连秦家都被围了!长姐,这可怎么办,以江家和秦家的关系,会不会卷进去,被划成秦家的同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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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人情
皇上居然因为皇后嫁过人,在上朝的时候,当众被气倒了?
林月鸣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因为江升说过,皇后二嫁之事,北疆来的都知道,没可能皇上反而不知道。
而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皇后育有一子一女,太子都快十六了,这个时候倒翻出来定罪,也太荒谬了。
林月鸣对北疆之事不太了解,担心自己信息不够充分,误判了形势,便带了章豫去见江夫人。
江夫人听了,当场便道:
“怎么可能!皇上以前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因为这个治秦家的罪?”
可是皇后和太子被软禁是真的,秦家被围也是真的。
章豫忧心忡忡:
“伯母,长姐,咱们都是自家人,我说句僭越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以前是不是知道不重要,皇上若这个时候真想治秦家的罪,就是皇后宫中花开的方位不对都是错的,何况是这么大事儿。我看皇上的样子,这次是真的气极了。”
章豫年纪虽不大,但一向颇懂为官之道,很会揣摩上意,说的也很有道理。
但他吃亏也吃亏在年纪不大,跟皇上的时间太短,圣宠太浅,大多数时候只能在外围看看热闹,事情也只知道个一知半解,不知全貌,凡是都靠猜。
林月鸣想,若是江升在就好了,以皇上对江升的信任,他总该能知道的。
江夫人可能也跟林月鸣想到一块儿了,问林月鸣道:
“升儿什么时候回来,最近可有信?”
上一次收信已经是几天前了,江升已经办完奢县的差事在回来的路上了。
林月鸣算了算日子:
“快的话三五日,慢的话大概七八日,也该回来了,上次收了信,我便让平安安排了人,东西南北四个门都有人等侯爷,只要到城门口咱们就能知道。”
江夫人琢磨着这个日子:
“七八日啊,秦家被围了,也不知道要围多久,府里吃的够不够,皇后和太子在宫里咱们够不上那没有法子,但秦家在外面咱们总得想想办法,至少让秦家老小能吃得上饭,只要能吃得上饭,其他都是小事。”
林月鸣知道江夫人一向是知恩图报,很感念秦家当初在北疆对江家的帮衬的。
所以江夫人第一时间想的都不是怕江家被秦家牵连,反而担心秦家被围了府,断了吃食的供应。
这事倒是能操作,上次禁军封街,江家准备充分没用上,但之前福王之乱的时候,在陆家的时候,林月鸣用了很多法子解决一大家子人吃饭的问题,有充分的经验。
林月鸣吩咐章豫:
“你去打探打探,看看守着秦家的是哪个营的兄弟,不要找太大的官,太大的官这个时候反而不敢乱来,就看看有没有认识的,负责值守的队正或者旗总,先给兄弟们买点吃的,多给点银子,再让他们帮忙在值守的时候往门里送点吃的,他们会答应的。”
队正和旗总都是禁军里最底层的小官,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离权利中心太远,对什么皇上皇后太子国公什么的大人物都是听听就过,听个热闹,不会有太大的感觉,更不会有什么政治敏感度,每日操心的也都是柴米油盐养家糊口的事儿,又不是要放人出来,不过是帮忙送点吃的就有银子拿,傻子才不干呢,多的是人想靠这个捞一笔。
章豫得了吩咐,马不停蹄便回北衙去查文书。
他本就是禁军的参军,参军是文职,虽不能调兵遣将,但付事勾稽,省署杪目都是他的本职工作。
加上章豫进了禁军起就是跟在江升身边的,在禁军里权限就更大了,有权限调查各营的班表和文书,一下就找到了安排到秦家的营队和长官的名字,抄录了下来,当天又赶回武安侯府,拿给林月鸣和江夫人看。
江夫人看了营队的名字,有些陌生:
“不像是北疆来的,该当是京城本来的队伍。”
皇上登基后,对禁军做了调整,禁军里本就是京城的部队和北疆的部队重新融合后的,原来京城的队伍,江夫人自然不认识。
林月鸣看了,却一下认出来:
“真是巧了,当初福王之乱封街,守我们那条街的正是这支队伍,里面好几个队正和旗总我都认识,逢年过节,我还给他们送节礼的,他们住哪儿,家里几口人,我那里都有记。”
章豫自认自己一向是人情通达的,听到林月鸣这么说,啧啧出声,自愧不如:
“长姐,你这人情功夫做的,几年前认识的队正和旗总这样的小官,你都还送礼,我还差地远呢,该跟你好好学学。行,知道住哪儿就好办了,长姐,地址你给我,趁着还没宵禁,我赶过去。”
林月鸣都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了,回道:
“我是要在京城做生意的,县官不如现管,这种人情不过费点银子,也不费什么事儿。倒是你也来回奔波一天了,只是查查消息还好,如今真要下场,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万一皇上真的恼了秦家,以后怪罪下来,你可能也会受牵连,影响你的前途,我派其他人去,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