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背对着,文冠虽看不到翰林的脸,但看他走路的样子,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也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只不知为何,翰林走过的地方,几滴雨滴落下,留下星星点点的印迹。

文冠本都要走到陆辰的身旁了,见了那雨滴,又看了看明晃晃挂在天上的太阳,便停下了脚步。

原来,翰林这样的人,也会流眼泪啊。

……

沐休日,商家香铺宴请各上官的宴席,林月鸣没有出席,让邵俊去备的给各家要打点的礼物,让章豫和平安去出面应酬。

章豫一直忙到晚上,把喝得醉醺醺的各上官都好好送回去后,也不嫌晚,特意跑来找长姐交差。

林月鸣看他喝得脸都红了,忙让白芷去茶房端醒酒汤来。

这醒酒汤也是今日早准备好的,就备着万一章豫过来。

林月鸣道:

“是我没跟你交代清楚,以后若晚了,你就跟平安交代一下,让他带话回来也是一样的,何必再来回跑一趟。”

章豫虽喝得满脸通红,头脑还是清醒的,挑重点的对林月鸣说:

“长姐交代的事情,我定是要当面交差才放心的,今日这礼,各家都收了,陆主事人虽未来,礼也收了,绝对的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林月鸣给上官请客送礼维护交情,倒也不是为了上官们能多照顾多偏袒,只是为着他们能不使坏,不特意刁难就行。

陆辰既然没来,想必那日与他道别后,他也放下了,如此正是再好不过。

林月鸣见章豫实在醉得厉害,担心他回去路上出事,于是道:

“你这样子,我是不放心你回章府的,今晚你就在前院住下,妹妹那里,我派人去章府跟她说。”

章豫其实根本没醉,他就是一沾酒就上脸,看着吓人而已。

不过长姐都让他住下了,他能说不用不用我没醉嘛,那必须不能。

见面三分情,不见情就淡了。

人与人之间的情分,哪怕是亲戚间的情分,靠的就是这样有来有往才能处出来,能住下,求之不得呢!

章豫东倒西歪地给林月鸣作揖:

“谢过长姐,我是真的不行了。”

白芷端了醒酒汤进来,见章豫喝上了,屋里又有佩兰在照看,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檐下,同样忙了一天的平安就这么席地而坐,仰着头靠着柱子,闭着眼睛,双臂在两边有气无力的垂着,也不知是累了,睡了还是醉了。

虽是夏日,地上还是凉的。

白芷走近了些,轻声叫他:

“平安。”

平安睁开眼睛,还有些迷迷糊糊地,见是白芷,笑了:

“媳妇。”

白芷气得一脚踢他身上:

“你瞎说什么!”

平安终于清醒了,忙跳起来: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我喝醉了,睡着了,做梦呢!白芷姑娘,你脚疼不疼?”

这几日平安日日让谨和送吃的过来,每天都不重样,白芷威胁他再送就扔了,他还是照送不误。

毕竟吃了他那么多的东西,白芷刚刚本是想让平安去茶房休息的,茶房里有凳子坐,还想问他要不要醒酒汤,茶房里还剩一碗。

结果平安乱说话,白芷就不想理他,瞪他一眼,自回茶房收拾东西。

刚被踢了,平安也不知道躲一躲,没脸没皮地跟过去,靠在茶房的门上,笑嘻嘻地说:

“求姐姐,能不能赏我碗茶喝,我快渴死了。”

白芷嘴上说着:

“那就渴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手上却把那碗醒酒汤递过去:

“这个要不要,不要我就倒了。”

平安忙接过来,又舔着脸道:

“求姐姐能不能发我点银子,我这两日开销有点大,月银又还没发,快接不上了,要饿死了。”

白芷正等着他来拿银子呢,闻言道:

“那正好,今日就把你的钱都拿回去,别再放我这里了。”

平安也不说不拿,还是笑嘻嘻地:

“拿的,拿的,改日就来拿,我今日醉得厉害,扛不动,求姐姐再帮我看管几日,先发我几两碎银子救急。”

平安的家当被锁在素晖堂里间的钱箱子里,夫人又正在堂屋待客,白芷也不能这个时候跑去翻箱倒柜取银子。